沈砚那句“凶手就在戏台之上”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戏园里。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台下角落的小豆子猛地一哆嗦,几乎要瘫软下去,被旁边的衙役一把扶住。武生陈三眉头锁得更紧,脸色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阴晴不定,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远处几个缩在一起的伶人更是面无人色,彼此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封锁戏园所有出口!所有人等,未经本官允许,不得擅离半步!违者以同案犯论处!”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封千里的寒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命令一下,衙役们如临大敌,立刻分头把守住后台通道和观众席入口,气氛瞬间绷紧到极点。
沈砚不再理会台下,锐利的目光重新落回舞台中央。林岚依旧半跪在柳莺儿冰冷的尸体旁,她的视界已完全聚焦于眼前的线索。她小心地用浸过醋液的细麻布,轻轻擦拭着死者指甲缝中那些深蓝色的丝状物。那蓝色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丝光,与她身上那件被“血浆”染得污糟不堪的猩红戏服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沈大人,”林岚的声音带着专注的冷静,将夹着几根蓝丝的细麻布递到沈砚眼前,“您看这颜色、光泽、纤细度,绝非寻常布料。像是……某种极其贵重的丝线,甚至可能是金线混纺?” 她回忆起现代接触过的名贵织物样本,这种纯净的蓝色和独特的光泽,让她联想到某种极其稀有的矿物染料。
沈砚接过细麻布,对着火光仔细审视,指腹轻轻捻动那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蓝色纤维,眉头深锁:“如此纯净的靛青,非寻常染坊能出。长安城中,能用得起这等丝线的人家……屈指可数。” 他眼中精光一闪,将这关键证物小心收入一个特制的牛皮纸袋,交给旁边的衙役,“收好,不得有失。”
林岚的注意力随即转移到死者袖口的异常刮痕上。她小心翼翼地褪下那件沉重、粘腻的猩红“血衣”,露出里面素白色的中衣。果然,在右臂肘部内侧的素白细麻布上,清晰地分布着几道长短不一、方向凌乱的深褐色擦蹭痕迹!痕迹边缘粗糙,布料纤维有明显的断裂和卷曲,像是被什么粗糙坚硬的东西反复摩擦所致!
“看这里,”林岚指着那些擦痕,声音笃定,“绝非自缢挣扎能形成。更像是……被强行拖拽时,手臂在粗糙地面或物体上反复摩擦留下的!” 她脑海中迅速模拟着可能的场景:一个失去意识或被控制住的人,被拖行在地板上……
沈砚蹲下身,手指虚悬在那些擦痕上方,感受着布料的质地和痕迹的走向,眼神愈发冰冷:“拖拽痕迹……指甲缝的异物……鞋底的异常磨损……环环相扣!”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视着舞台的地板,“赵虎!带人仔细检查舞台地面,尤其是靠近右侧幕布方向的地板缝隙、边角!重点查找是否有与死者中衣袖口刮痕形态、颜色相符的木质碎屑、漆皮或其他残留物!还有,留意有无深蓝色的织物纤维!”
“是!”赵虎领命,立刻招呼几个机灵的衙役,拿着小刷子和白纸,如同扫雷般,从林岚指出的鞋底异常磨损方向(前掌内侧后跟外侧)开始,向右侧幕布方向一寸寸地仔细排查起来。一时间,舞台上只剩下刷子扫过地板的沙沙声和衙役们粗重的呼吸声。
林岚则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尸体本身。她拿出干净的细麻布和银针,准备进行更细致的体表检查。当她小心地拨开死者额前散乱的发丝,准备检查是否有头部外伤时,动作却猛地顿住!
在死者光洁的额头上方,靠近发际线边缘的位置,一小片金灿灿的东西,正顽强地粘附在几缕汗湿的发丝之间!
“沈大人!”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线索的急促。
沈砚立刻凑近。只见林岚用镊子极其小心地,从那几缕发丝中,夹出了一片指甲盖大小、极其纤薄、闪烁着纯金光泽的——金箔!
那金箔薄如蝉翼,边缘并不规整,显然是从更大的一张上撕下或掉落下来的。它本身十分干净,没有沾染上那些粘稠的“血浆”,只在边缘处沾了一点点死者的汗渍和脂粉,在摇曳的火光下,闪烁着尊贵而冰冷的光芒。
“金箔?”沈砚眼神一凝,立刻联想到,“戏妆所用?”
“应该是!”林岚将金箔小心地放在一片干净的素麻布上,展示给沈砚看,“看这质地和厚度,正是旦角贴片花钿常用的贴面金箔!奇怪的是……” 她指着死者光洁的额头,“她额头上并没有贴花钿的痕迹,这片金箔更像是……从别处沾到头发上的?”
沈砚接过那片薄薄的金箔,指尖感受着它的冰凉与脆弱。他抬眼看向死者那张青紫肿胀、却依旧能看出妆容残迹的脸庞。柳莺儿的妆容并不夸张,只是在眼尾、腮边略施脂粉,额头上确实空空如也。
“妆容未卸……”沈砚喃喃道,目光陡然锐利如刀,转向台下那个几乎瘫软的小豆子,声音不高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小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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