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晨雾未散,寒意已浸透骨髓。这份寒意,源自人心。
吕宣府邸的后堂,烛火在风中剧烈摇曳,光影如蛇般在墙壁上扭曲爬行,映出一张年轻而暴怒的脸庞。
空气里弥漫着蜡油烧焦的苦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文鸯手中的短刀冰冷如井水浸过,刀锋紧贴吕宣脖颈,皮肤被压得微微凹陷,一缕血丝顺着锋刃缓缓渗出,滴落在青砖上,发出极轻的“嗒”声,像漏刻滴水,敲在人心上。
被软禁三日的父亲文钦,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虎,那份煎熬与屈辱,此刻尽数化为文鸯眼中的杀气——那目光灼热如炭,却又冷得刺骨。
他握刀的手掌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掌心的旧茧与刀柄摩擦,传来粗粝的触感。
“放了我父亲,”文鸯的声音压抑着,如同地底奔涌的熔岩,“否则明日一早,你私藏司马师‘降书’以图自保的丑事,将传遍寿春三军!”
吕宣的额头沁满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入眼中,带来一阵刺痛。
他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衣袍下的肌肉绷紧如弓弦,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赴死般的决绝,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我所为皆是为保全数万将士性命,岂能因一人之安危而动摇!文将军,你若杀我,便是陷令尊于不义,我吕宣何惧一死?”
“好一个何惧一死!”文鸯怒极反笑,手腕微微用力,刀锋再进半分,血痕更深,温热的液体顺着刀脊流下,沾湿了他的指节。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踏碎了院中的积水。
一名亲兵浑身湿透,像从河底捞起般冲进后堂,嘶声喊道:“将军!最新军报——司马师大军已渡过肥水,前锋离城不足五十里!”
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文鸯心头。
他瞳孔骤缩,手中短刀微微一颤,血珠滚落,滴入烛火,“噼啪”一声炸开一朵猩红火星。
——外敌压境,内部却还在猜忌构陷!
他胸中气血翻涌,一股巨大的悲愤与无力感席卷而来,喉间泛起铁锈味,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攥紧。
他猛地收回短刀,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绝望。
他知道,此时杀了吕宣也于事无补,只会让本已分崩离析的军心彻底破碎。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文鸯嘶吼着,挥刀割下自己一截战袍,布帛撕裂的声响清脆刺耳。
他将残片狠狠掷于地上,布条在风中卷曲,像一面被遗弃的战旗。
他不再看吕宣一眼,带着满腔的怒火与血腥气,夺门而出。
寒风卷起那块残破的战袍,猎猎作响,飘向西岭方向。
夜色渐深,文鸯的亲兵营帐中气氛压抑。
牛皮帐壁被风吹得鼓动,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篝火在帐外噼啪作响,火星四溅。
文鸯独自擦拭着他的长枪,鹿筋缠绕的枪杆在他掌心来回摩挲,冰凉而熟悉。
枪尖寒光映着他阴沉的脸,也映出他眼中尚未熄灭的火焰。
这时,一个陌生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混入队列,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只在接近时带起一丝微弱的风。
那人凑到他身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将军忠勇,令尊更是当世猛将,奈何主帅昏聩,听信谗言。如此内耗下去,寿春必破,我等皆为鱼肉。”
文鸯动作一顿,枪尖停在半空,金属的冷光凝在指尖。
他侧目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正是蒋骁,他毫不畏惧地迎上文鸯的目光,继续道:“城西有一条废弃的矿井密道,可绕过司马师正面大营,直通西岭。若将军能率一支精锐,趁夜奇袭其侧翼,烧其粮草,断其归路,或可一战扭转乾坤!”
夜袭?
文鸯心中一动。
这确实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但他生性多疑,尤其是在经历了白天的背叛之后。
“我凭什么信你?你又是何人?”
蒋骁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物,摊在掌心。
那是一块铸有虎纹的铜牌,虽已磨损,却依旧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他沉声道:“此乃虎卫令牌。先父蒋义渠,曾为魏武皇帝帐下亲兵,于阵前为武帝挡箭而死。我蒋家世代忠良,绝非卖主求荣之辈!”
文鸯的手指缓缓抚过枪尖,目光死死盯在那半枚铜牌上。
虎卫营的威名他如雷贯耳,那是曹魏最忠诚的卫士。
可……若其父死于曹操时代,此人如何尚在壮年?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
若坐守孤城,不过是待宰之羊;纵是陷阱,也得闯一闯!
他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那条所谓的“密道”,其出口正对着司马军早已布置好的口袋阵。
更不知道,数日前洛阳天子曹髦的一道密令,已让民间术士贾彝在寿春城外散布开了“西岭夜有鬼火,主大凶”的谶谣。
这张为他量身定做的大网,只等他一头撞进来,便可坐实他“私通外敌,引兵入城”的滔天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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