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嵌于门心的水晶竖瞳甫一睁开,便似一道无形的深渊,将祝九鸦的魂魄狠狠向内一拽。
幽紫色的光华如涨潮般自门缝中漫溢而出,瞬间将她吞没。
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阴冷,仿佛无数冰冷的触手,顺着她每一道伤口、每一个毛孔钻入体内,贪婪地舔舐着她的血液与生命。
“轰——!”
祝九鸦的脑海像是被一柄滚烫的烙铁狠狠搅过,刹那间一片空白,随即,亿万片光怪陆离的碎片如雪崩般倾泻而下!
她看到了,一个与自己面容别无二致的女人,身披由万千生灵骸骨织就的狰狞骨袍,被九根贯穿着符文的漆黑铁链穿透四肢与脊椎,钉死在一座白骨王座之上。
她的口中被死死塞着一枚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符咒——那是上古巫族用以缄默神只的“衔烛之誓”。
她挣扎着,哀嚎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眼中的光芒从不甘、到怨毒、再到彻底的死寂。
那张脸,就是自己的脸!
“……孩子……你回来了……”
一个低沉、古老、满含“慈爱”的女声,跨越千年光阴,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这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黏腻感,像是蛛网,将她的意识层层包裹,拖向沉沦。
幻觉!
剧痛让祝九鸦的意识濒临溃散,但求生的本能却如深海中的礁石,顽固地抵御着浪潮。
她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与满口铁锈味瞬间将她从那溺毙般的幻境中惊醒!
“噗!”一口逆血喷出,她踉跄半步,左眼之中,原本清晰可见的地脉灵气流向,此刻竟如受惊的蛇群般开始疯狂逆转、回溯,全部朝着石门之后那个未知的存在汹涌而去。
整座地宫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随着那颗心脏的跳动,进行着一次缓慢而深长的“呼吸”。
“这不是欢迎……”祝九鸦捂着剧痛的胸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是陷阱,它在吞噬这座陵墓的力量。”
话音未落,容玄已一步横移,将她护在身后。
他单手持剑,那柄在靖夜司时能引动天威的无名剑,此刻仅能燃起一层薄薄的清光,勉强撑开三尺屏障。
光幕与门内涌出的幽光甫一接触,便剧烈震颤起来,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凝视着那只毫无情感的竖瞳,沉声道:“这门后的存在……不是死物。它在‘等’你。”
“扑通”一声,祝九鸦背上的青鳞滚落在地。
他浑身筛糠般抖动,额头那片南脉守灯人的图腾已渗出细密的血珠,汇成一道血线沿鼻梁滑落。
他惊恐地指向门缝,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主灯……我听到了主灯的哀鸣!它说……它说你是‘代祭之躯’!三百年前没有烧干净的灰,又被他们养出了新骨!”
三百年前的灰……养出了新骨……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扎进祝九衣最深的记忆里。
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在死寂的甬道中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丝癫狂,一丝彻骨的冰冷。
她无视了肩胛处箭伤撕裂的剧痛,反手握住露在外面的箭杆,猛地一抽!
“嗤啦——”
带着倒钩的毒箭被连皮带肉地拔出,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半边后背。
祝九鸦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她握着那支还在滴血的毒箭,以锋利的箭尖划破自己的掌心,任由蕴含着噬骨巫血脉的精血汩汩流出,然后,她将这只血淋淋的手,重重按在了那枚老瞎巫留下的青铜钥匙之上。
“既然这扇门这么想让我进去,”她抬起眼,眼中是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疯狂与决绝,“那就由我——亲手来推!”
她猛地转动钥匙!
“咔——嗡——”
钥匙转动的刹那,整座西陵地宫,乃至方圆十里的地脉,都发出了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
九道沉寂百年的地脉支流,在这一刻同时剧烈震颤!
地宫之外,百丈高台。
裴昭缓缓收弓入匣,那双曾射出追魂冷箭的手,此刻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凝望着远处因地脉震动而簌簌落土的枯槐林,眼神晦暗不明。
“诏令已毁,但诛巫之责仍在。”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阴影蠕动,黑面判官如同鬼魅般悄然现身,他那张狰狞的黑铁面具在月光下反射着森然寒光。
“她既已入陵,便不必再出来了。”
话音落,黑面判官宽大的袖袍中滑出一面三寸长的玄黑小幡。
幡面无风自动,其上用一种猩红如血的朱砂,密密麻麻写满了符文,而符文的中央,赫然是“祝九鸦”三个大字,字迹旁更有一行细若蚊蝇的生辰八字。
一股令人心悸的怨力自幡上散发开来。
裴昭瞳孔一缩:“命契拘魂符?!”
这是玄门禁术中的禁术,以目标的生辰八字与心头血为引,立下契约。
一旦目标死亡,无论身在何方,魂魄都会被此幡瞬间拘来,打入阴司,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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