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气息阴冷而纯粹,像是深冬冰层下蛰伏的毒蛇,与南疆湿热的瘴疠格格不入。
祝九鸦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枚由蛇蜕制成的护身玉符正微微发烫,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她循着灵脉的光河走到溪边,月光穿透薄雾,洒在潺潺流淌的水面上,泛起粼粼碎银。
一个女人倒在溪边的卵石上,半边身子浸在冰冷的溪水里,正痛苦地蜷缩着。
走近了,祝九鸦才看清她可怖的模样。
那女人的皮肤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皮下的青色血管与红色筋络清晰可见,更骇人的是,无数细小的、散发着幽光的虫子正在她的血管中飞速游走,如同一片流动的星河。
是白蛊女。蜕骨祠外那些绝望的求医者之一。
“救……救我……”女人听见脚步声,艰难地抬起头,当她看清祝九鸦胸前那枚蛇形玉符时,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
她挣扎着,竟想从水中跪起,“求您……让我进蜕骨祠……我还不能死……”
她的声音微弱如蚊蚋,却带着泣血的绝望。
祝九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她见过的将死之人,比南疆的毒虫还多。
“蜕骨祠不收外人。”她冷冷道,转身欲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未出生……”女人凄厉地哭喊,颤抖着掀开了自己早已被溪水浸透的衣襟。
祝九鸦的脚步蓦地一顿。
月光下,那同样呈半透明的腹部,一个胎儿的轮廓清晰可见。
那小小的生命尚未成形,皮肤却也和母亲一样薄如琉璃,甚至能看到一根根细密的骨骼雏形。
更奇异的是,那未成形的颅骨表面,竟浮现出淡淡的星斑纹路,如同封印着一片微缩的夜空。
蛊胎共生症。
南疆传说中最恶毒的诅咒之一,母体与胎儿同时被种下相克的奇蛊,唯有蜕骨祠的秘术,能以命换命,保住胎儿多活七日。
祝九鸦沉默地看着那腹中的景象,空洞的右眼窝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想起了尸山血海中,那个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她怀里,自己却被乱军铁蹄踏碎头骨的女人。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那只刻着诡异血纹的左手,食指轻轻点在白蛊女的额头。
一瞬间,一股微弱、驳杂,却又无比熟悉的血脉波动,顺着指尖传了过来。
这女人体内,竟流淌着一丝极其稀薄的噬骨巫支脉之血!
它早已不纯粹,被南疆的蛊术污染得面目全非,但那源于上古的传承烙印,如同风中残烛,依旧顽固地燃烧着。
这是……活着的余烬。
祝九鸦的左眼中,那看穿灵脉流向的荧光微微一闪,眸底深处燃起一簇幽冷而决绝的火焰。
她扶起几乎昏厥的白蛊女,一言不发,转身朝着蜕骨祠的方向折返。
祠堂门口,青鳞早已等在那里,他瘦削的身影在浓雾中像一杆孤零零的标枪。
他双耳紧紧裹着泛黄的蛇蜕,那是防备剥皮鼓声侵蚀神智的唯一屏障。
见到祝九鸦扶着一个“杂血”外人回来,他立刻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少年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忍,他飞快地比划着手势:“祠堂有规,非纯粹血脉者,不得入内!”
祝九鸦理都未理,径直向前。
青鳞死死挡住她,又比划道:“会死的!婆婆会杀了她!”
祝九鸦终于停下脚步,她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你们守护的,究竟是血脉,还是早已腐朽的坟墓?”
话音未落,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强行闯入了祠堂的无形结界!
刹那间,一股腥锈味扑面而来,脚底似踩进粘稠的血浆。
她左肩的鸦印骤然灼烫,仿佛有千万根骨针由内向外刺出,整个人如同穿过一层腐烂的薄膜。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座蜕骨祠仿佛从沉睡中被惊醒,剧烈地震动起来。
墙壁上悬挂的数百盏形态各异的骨灯瞬间齐齐亮起,幽蓝的火焰冲天而起,将祠堂内外照得如同鬼域。
高高的祭坛之上,烛婆婆的身影缓缓浮现,她枯槁的独眼死死盯着祝九鸦和她身边的白蛊女,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仿佛万年玄冰:
“杂血入祠,污我圣域。按律——焚。”
“咚!咚!咚!”
话音刚落,祭坛两侧阴影中,两具早已风干的尸骸鼓手猛地敲响了面前那面用人皮制成的剥皮鼓。
鼓声不大,却仿佛直接敲在人的魂魄之上。
白蛊女惨叫一声,七窍之中瞬间涌出鲜血,腹中的胎儿更是剧烈地抽搐起来,更多的骨刺刺破了皮肤,带出大片血污。
“呵……呵呵……”
祝九鸦看着这一幕,怒极反笑。
笑声嘶哑而癫狂,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她猛地从袖中抽出一片在京城时藏下的锋利碎瓷,看也不看,狠狠划过自己的手腕!
这一次,她引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蕴含着她本源力量的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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