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捏成两枚鸡蛋大小、泛着不祥血光的“血骨雷”,入手温热,隐隐搏动,仿佛内有活物呼吸。
她咬紧牙关,竟抬起左手,用骨哨残片斩断小指末节!
剧痛袭来,她连闷哼都未发出一声,屈指一弹,将那截带着鲜血与体温的断指掷入深渊般的井口。
这是《九骸录》第三卷所载“舍身饲怨”之法——她的手指早在三年前就被种下“蜕骨咒”,只为今日一用。
唯有真正的“祭品之痛”,才能骗过井底那群饿鬼。
诡异的一幕发生:那截血肉模糊的指骨在坠落途中,竟在无形之力拉扯下自行扭曲、延展,化作一枚微缩骨笛形状,发出一声穿透灵魂、几不可闻的呜咽!
“嗡——”
整口枯井剧烈震颤,井底黑暗中猛然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痛苦的孩童面孔,层层叠叠,交织盘绕,汇聚成一条蜿蜒巨形轮廓,双目处,两团幽蓝色火焰轰然燃起!
一个混杂千百童声的怨毒低语,如钢针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饿……好饿……还要……再喂我们一次……”
祝九鸦强忍颅内撕裂般的剧痛,以心头血在额前飞速画下“通怨印”,用唯有那“伪神”能听懂的魂音嘶声道:“我不给你吃人——我给你报仇。”
那由怨念凝聚的伪龙意识被这股更纯粹原始的巫力短暂震慑,竟真的臣服一瞬。
她借着这片刻视野共享,窥见井壁深处一道被幻术遮掩的石门,门后火光闪动,隐约可见几口巨大铁锅正熬煮着什么,旁边还有人研磨森森白骨,骨粉落入锅中时发出“滋啦”轻响,腾起阵阵腥雾。
她心中了然,悄然退出井缘,身形一晃,绕至村后山坡。
果然,在一处废弃砖窑后,她找到了不起眼的通风口,正通往地下炼丹室。
子时三刻,井台上,两个壮汉已将哭喊挣扎的小满高高举起,正欲推入井中。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跃上井台!
祝九鸦喉间发出一声尖锐诡谲的骨啸——那是她模仿噬骨巫族哀鸣的变调,不伤人身,却直刺人心底最深处、最不愿回首的记忆痛源!
瞬间,台下数十名村民如遭雷击,齐齐抱头惨叫。
“我对不起我娃啊!那年发烧,是我舍不得钱,才让他活活烧死的!”一个汉子撕扯衣襟,露出胸口陈年旧疤,跪地嚎哭。
“是我……是我把邻家的孩子推下河的,就为了一只风筝……”
混乱中,祝九鸦将一枚血骨雷精准投入通风口。
“轰——!”
一声巨响,山坡后地面猛然塌陷,烈焰与浓烟顺着通风口疯狂倒灌,地下的丹房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她在火光冲天中冲至井台中央,一刀斩断小满束缚,将瑟瑟发抖的孩子护在身后,面对那些从记忆剧痛中惊醒、怒吼着围上的村民,她用尽全力嘶喊: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你们拜的根本不是龙!是你们用亲生骨肉的性命,亲手喂出来的吃人畜生!”
火光映红半边夜空。
杜元化披头散发奔来,手中紧攥金丝楠木匣,见丹房被毁,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妖巫!你毁了龙神丹基!等它真醒过来,整个村子都要给它陪葬!”
祝九鸦看也不看他,反手抽出腰间兽骨打磨的符笔,划破指尖,在空中疾书一道繁复“噬怨符”。
符成即燃,灰烬随风飘入井口。
井底那团伪龙意识发出饱含不甘与痛苦的长啸,两团幽蓝火焰闪烁几下,随即彻底沉寂。
她冷冷望向面如死灰的杜元化,声音沙哑而冰冷:“它没醒——因为它从来就不是神。它是你们一个个瞒心昧己时,从心底烂肉里冒出来的鬼。”
说罢,她拉起小满转身欲走。
突然,一阵尖锐剧痛贯穿头颅,无数细碎孩童哭喊在耳边炸开。
她身形一晃,踉跄一步,扶住井沿。
低头看向左手——掌心血纹,竟又加深一圈,如蛛网收紧,狰狞蔓延。
她单膝跪地,喘息粗重,心头涌上一阵寒意:每一次动用《九骸录》的力量,都在把她变得更像……他们。
远处,通往京城的山道上,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目睹井台变故后,车夫一抖缰绳,悄然调转方向。
马车缓缓驶离,帘角被夜风掀开一角,露出一只戴着羊脂玉扳指的手——那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未来得及洗净的、龙涎香燃烧后的灰烬,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芒。
车轮滚滚,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城南一座荒废古庙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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