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毒娘子鬼魅般归来,手中多了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
“主上,工部守卫森严,我只来得及拓印。但所有关于癸亥年的记录,都在这里。”
祝九鸦展开地图,京城地下水网如蛛网般密布。
毒娘子指尖点在其中几条不起眼的暗河上:“历代修渠记录显示,每逢癸亥年,朝廷都会以‘清淤防汛’为名,秘密疏通这七条特定的水道。并在太庙设坛,由钦天监与道录司共同主持,祭祀七日。”
祝九鸦的目光追随着那七条水道的走向。
它们虽未直接流经遇害地点,却皆呈螺旋状收束于太庙西南角,距七名女童失踪处均不超过三百步。
更令人悚然的是,河道走向与地下岩层裂隙形成天然共鸣腔,恰似一座埋藏千年的声学祭坛。
“这不是巧合,”她低语,“是人为引导水流,构建声波共振的节点。”
毒娘子又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是用朱笔拓印下的一份手令。
“我在工程账册的夹层里,发现了这个。”
祝九鸦接过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手令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她认得——虞世贞!
靖夜司前任指挥使,容玄的父亲!
沉香此时自观星楼归来,右眼泛着幽蓝血光:“主上,我以葬龙钉感应过地下七处地眼,确有阴铁桩存在,位置与手令所述完全一致。”
祝九鸦缓缓合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线索已然串联成一条血淋淋的真相之链。
她不再等待,独自走向古井,双臂发力,猛地将那重逾千斤的石盖掀开一角!
“呜——嗡——”
一股仿佛积压了千百年的哀鸣,混合着刺骨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那不是风声,而是一种带着哭腔的低频嗡鸣,像是万千亡魂在井壁之内反复撞击,求出无门,求死不能!
冷气如针,刺入皮肤,令她四肢僵硬,牙齿打颤。
耳边回荡着孩童的啜泣,鼻尖却嗅到焚烧皮肉的焦臭,指尖甚至能触到那种被烙铁贴肤的灼痛——五感在一瞬间被扭曲、撕裂、重组。
祝九鸦不退反进,盘膝坐于井边,阖上双目,强行以“听骸”之术沉入那片声音的汪洋。
以往“听骸”只是倾听残响,如今她却要主动撕开屏障,潜入那被封印千年的声之地狱。
海量的记忆碎片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
“姐姐,他们说只要唱歌,就能回家了……”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女孩,被哄骗着吹响了碧玉哨子。
“娘……我好疼……”另一个女孩全身被烙满赤红符咒,她的哭声被强行抽离,灌入一口巨大的编钟之内。
七个孩子临死前的恐惧、痛苦、与被背叛的绝望,如同七把尖刀,在她神魂中轮番搅动。
她看到他们的声音被活生生从血肉中剥离,化作纯粹的音律,注入七件不同的乐器。
最后,一道浩瀚的金光从天而降,将发生的一切彻底掩盖,对外宣称,七童皆死于一场突发的瘟疫。
“噗!”
祝九鸦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将她从那无边地狱中拽回现实。
她扶着井沿,脸色惨白如纸,嘴角却绽开一个凄厉的笑。
“原来如此……‘启幽门’,不是用钥匙去开。”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而是让门后的古神,清楚地听见人间的痛苦。痛苦越深,绝望越浓,这扇门……就开得越大。”
他们献祭的不是生命,是声音,是承载着极致痛苦的声音!
她抬起头,眼中再无一丝悲悯,只剩下与这天地为敌的疯狂与决绝。
她取出逆声骨哨,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对抗。
她将骨哨凑到唇边,以一种极缓、极沉的节奏,吹奏出《衔恨调》的起始之音。
那是一首流传于乱葬岗的古老民谣,诉说着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的怨恨。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悲凉入骨的哨音袅袅飘入井中,原本狂暴的嗡鸣竟骤然一滞,随即彻底平息。
死寂片刻之后,井底深处,竟传来一阵微弱的回应——是七个稚嫩的、断断续续的哼唱声,笨拙地跟随着《衔恨调》的旋律。
它们回应的不是曲调,而是曲调中那股相同的、被世界抛弃的“恨意”。
祝九鸦眼眶微微泛红,却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滔天悲恸。
她继续吹奏着,同时并指如刀,在自己心口上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如血钻的心头血,被她以灵力逼出,悬浮于井口之上。
那滴血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盘旋,而后“啪”地一声,分裂成七点更小的星光,如七颗坠落的流星,缓缓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轰隆!”
就在血珠消失的刹那,井底猛地传出一声沉闷如山崩的巨响,仿佛有什么被囚禁的庞然大物,在深渊中狠狠挣动了一下筋骨!
紧接着,整座太庙的地基,连同周围的宫殿群,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齐齐下沉了近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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