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涌而出,带着温热的气息溅落在地面尘土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她却不急着止血,反而引着那血流在肮脏的地面上飞快地画出一个诡异的阵法——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血珠迸裂的微响与空气中骤然升腾的腥气。
她将七具早夭童尸的指骨——不是泣音埙案的死者,而是更早前病死的孩子——按环形摆在血阵中央,而后并指如剑,点在阵心,低喝出声:
“借尔残识,显影三息!”
“嗡!”
地上的血阵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灼得众人眼皮生疼,耳边仿佛响起万千冤魂齐哭的哀鸣!
骨阵中央,一团虚幻的光影扭曲升腾,竟清晰地映照出一幅画面:白衣的柳氏抱着布娃娃,一步步走入枯井,而在她身后那斑驳的井壁之上,赫然刻着一幅与钦天监观星台顶部完全相同的十二辰位图!
那图像泛着幽蓝冷光,仿佛从石缝里渗出寒气,令围观者毛骨悚然。
“啊!鬼啊!”
“钦天监……是钦天监的星图!”有人认了出来,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百姓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唯有那个一直躲在人群后、自称“孙半仙”的江湖术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巷子外狂奔!
想走?晚了!
祝九鸦眼中杀机一闪,早已埋伏在屋顶的她猛地掷出一根浸透了尸油的粗麻绳,绳索如毒蛇般精准地缠住孙半仙的脚踝,猛地一拽!
孙半仙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硬生生拖入了另一条漆黑的暗巷。
冰冷的匕首瞬间抵住他的喉咙,皮肤上传来金属的寒意,呼吸顿时凝滞。
“别杀我!我说!我都说!”他涕泪横流,还想挣扎辩解,“我只是收钱贴符的!真正让我散布‘鬼童选替身’谣言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
祝九鸦冷笑:“那你为何指尖沾着‘镇婴符’的朱砂?你亲手烧过孩子。”
孙半仙浑身一僵,瞳孔骤缩,终于崩溃:“是……是我点的火……可我不敢违抗!他说,只要煽动众人烧死几个孩子祭煞,就能平息这场灾厄!”
“噗嗤!”
祝九鸦面无表情地挑断了他的手筋,废掉了他吃饭的家伙。
在孙半仙杀猪般的惨嚎中,她声音冰冷地在他耳边说:
“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下一个听骨录魂的,就是他自己的头。”
子时,城西乱葬岗。
阴风怒号,吹得荒草如浪翻涌,枯枝刮过石碑发出“咯吱”声响,远处偶有乌鸦惊飞,啼叫撕破寂静。
祝九鸦独自一人来到一座新坟前,点燃了一面用自己鲜血绘制的招魂幡。
火焰呈暗红色,跳跃时发出低沉的“噼啪”声,映得她半边脸明灭不定。
她将从柳氏那里夺来的破布娃娃挂在幡顶,而后靠着坟碑坐下,口中轻轻哼起了那首改良版的《鸦衔骨》。
曲调依旧阴森,但在音律转折处,夹杂了一种噬骨巫术独有的、能够与死物共鸣的诡异颤音,仿佛有人在地底缓缓拨动琴弦。
片刻之后,四周阴风骤起!
三具早已腐烂的游尸竟缓缓从各自的坟土中爬出,皮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关节发出“嘎吱”摩擦声。
它们僵硬地转向祝九鸦,而后齐齐跪倒在地,对着招魂幡叩首,额头磕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它们曾是守墓的奴隶,生前无数次听见过那个神秘面具人的声音,那声音早已烙印在它们残存的骨骸之中——这是“骨铭术”的遗毒:人在极度恐惧中反复聆听同一咒语,死后骨骼便会将其固化为共鸣频率。
祝九鸦从怀中取出两片薄如蝉翼的死童肋骨,轻轻贴在自己双耳耳侧。
她伸出沾血的指尖,在那两片肋骨上轻轻敲击,发出的声响沉闷而悠远,如拨动一架埋于地底千年的古琴。
骨骼共鸣!
在那种诡异的敲击声中,三具游尸的喉咙里竟发出了扭曲而嘶哑的人声,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
“……寅位开……骨门启……钦天令至……万魂归籍……”
祝九鸦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原来,你们不是听命于一个疯女人的怨恨。”她轻声低语,仿佛在对那三具游尸说话,又像是在对整个黑暗宣告,“你们是在……奉诏行事。”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十里外一道黑影策马疾驰,袖中那枚泣音埙骨屑正微微发烫。
赵无咎悄然潜伏于枯槐树影之下,死死攥着那枚碎片,方才听到的十六字口令,如十六根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与骨屑上那枚“钦”字秘印完美对应。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他悄无声息地退走,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京城,要出大事了。
乱葬岗的风停了,三具游尸重新化为枯骨,散落一地,发出轻微的“咔啦”声。
祝九鸦收回肋骨,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无尽的黑暗,遥遥望向灰巷的方向。
她看着那些躺在草席上、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孩子——其中一个瘦弱的手腕上,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和当年妹妹死时戴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冰封多年的记忆裂开一道缝隙:火光冲天的山庙,七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哭喊着“姐姐救我”……而她,没能打开那扇门。
如今,门又关上了。但她不会再逃。
她握紧匕首,指甲陷入掌心,低声呢喃,仿佛许下一个跨越生死的誓约:
“七个孩子,七道残魂……不够。”
“那就用他们的骨头,搭一座回家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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