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张婆子又风风火火地骂骂咧咧去别处巡视了,留下林晚昭一个人面对这艰巨的任务。
林晚昭看着那三个熊熊燃烧的灶口,灼热的气浪烤得她脸颊发烫。每个灶口后面都连着一个巨大的灶膛,里面是通红的炭火和厚厚的煤灰。添柴口和掏灰口都敞开着,像三张等待吞噬燃料和劳力的巨口。
她挽起过于肥大的袖子,露出细瘦的手臂。没有手套,只有一双冻得通红的、布满细小伤口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煤灰、油烟和食物香气的灼热空气,认命地拿起旁边一把沉重的铁火钳。
第一个挑战:添柴和看火。
厨房里的灶火可不是随便烧的。掌勺师傅们炒菜时,需要猛火快炒,火候必须旺;炖汤煨煮时,则需要文火慢熬,火候要稳要匀。这对烧火人的经验和判断力要求极高。
林晚昭刚拿起柴火,准备往一个正在煨汤的灶膛里添,旁边一个正在切菜的帮厨就粗声粗气地吼道:“那个新来的!瞎添什么!刘师傅煨的鸡汤要文火!文火懂不懂?塞那么多硬柴进去想烧糊汤吗?用煤块!小块!压着火!” 语气极其不善。
林晚昭吓了一跳,连忙把硬柴放下,手忙脚乱地去旁边煤堆里挑小块一点的煤块。她小心翼翼地将煤块夹进灶膛,试图压住那跳跃的火焰。可力度没掌握好,煤块加多了,火苗瞬间被压下去一大半,只剩下微弱的红光。
“要死了你!” 另一个灶口掌勺的师傅正等着爆炒腰花,一回头看见火快灭了,气得差点跳脚,“爆炒要猛火!猛火!火呢?给我把火捅旺了!加柴!加硬柴!快点!腰花老了就废了!”
林晚昭被吼得头皮发麻,赶紧又手忙脚乱地去捅第一个灶膛(想把煤块捅松点),又抓起硬柴往第二个灶膛里塞。顾此失彼,第三个灶口炖着红烧肉的锅“噗噗”地溢了出来,汤汁滴在火上,发出“嗤嗤”的响声和焦糊味。
“哎呀!溢锅了!新来的你眼睛长哪去了?!” 负责看管那个灶的帮厨尖叫起来。
一时间,斥责声、抱怨声、锅铲敲击声此起彼伏,全都冲着林晚昭而来。她像只被丢进滚水里的蚂蚁,在三口灶台间疲于奔命,汗水瞬间浸透了粗布衣裳,额前的碎发黏在脸上,煤灰和油烟呛得她直咳嗽。脸颊被灶火烤得生疼,握着沉重火钳的手很快磨出了水泡,又瞬间被烫破,钻心地疼。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现代社畜的抗压能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她知道抱怨没用,哭诉更没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快速应对着师傅们的呵斥调整火候,一边用眼睛拼命观察、用耳朵拼命记忆。
哪个师傅脾气急要猛火?哪个师傅喜欢稳火?煨汤的灶膛煤块怎么压才恰到好处?爆炒的硬柴要劈多大块、一次加多少根?炖肉的灶口火力要维持什么程度才不会溢锅?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这最底层、最辛苦的生存技能。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高峰过去,厨房里稍微清闲了一些。师傅们去吃饭休息了,林晚昭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张婆子叉着腰站在那巨大的木盆前:“愣着干什么?洗啊!这么多锅灶等着下午用呢!”
林晚昭看着那满满一大盆油腻腻、沉甸甸的铁器,盆里的水冰冷刺骨,上面还飘着一层凝固的油花。她挽起袖子,拿起粗糙的丝瓜瓤和碱块(古代去油污的土法碱),蹲下身,将手伸进冰冷油腻的水里。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冻得她一个激灵。油腻的污垢顽固地附着在锅壁上、蒸笼的缝隙里、砧板的刀痕中。她用力地用丝瓜瓤刮擦着,碱水刺激着她手上的伤口,疼得她直抽冷气。沉重的铁锅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搬动、翻转,细瘦的手臂很快就酸痛得抬不起来。冰冷的水和油腻的污垢让她的手指很快变得又红又肿,麻木僵硬。
汗水混着溅起的碱水和油污,流进她的眼睛,又涩又痛。腰因为长时间蹲着而酸胀不已。但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她知道,这是她立足的第一步。她必须证明自己是个能吃苦、靠得住的人。
她默默地刷洗着,一件又一件。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才在灶台间观察到的画面:刘师傅行云流水的颠勺,帮厨们精妙的刀工(切出的萝卜丝细如发丝),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珍贵食材(整只的肥鸡、上好的五花肉、水灵灵的时蔬)被精心烹制成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那是一个她暂时无法企及的世界,却也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总有一天,她林晚昭,也要站在那灶台前,而不是蹲在这冰冷的污水盆边!
手上的伤口被碱水泡得发白、刺痛,腰背酸痛得像要断掉,冰冷的寒意深入骨髓。但林晚昭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用尽全身力气,刷洗着最后一口大铁锅。锅壁上顽固的焦垢终于被刮掉,露出黝黑的本色。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看着渐渐变得干净的锅具,疲惫不堪的身体里,却悄然滋生出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踏实感。
锅灶定身心。这辛苦、卑微、冰冷的起点,她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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