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气道:还不是你们的娘,天天在我耳边挑拨离间,说你三叔腿瘸了,不能打猎,是个废物。说你五婶是病秧子,每年要浪费很多药钱。要不听你们娘挑唆,我现在也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过上富家老太太的日子。
三个媳妇听安老太这么说,顿时都不作声了。婆婆是那种有功劳就抢,有困难就让的人。而且还是耳朵根软,又喜欢迁怒于别人。以前婆婆不喜欢三房,嫌人家儿女多,拖家里后腿。现在看三房日子好过了,后悔不该赶走三房。那就得找个背锅侠,有了倒霉催的背锅侠,她才能洗白脱身。
凌晨四点的清河县,已经有人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了一天的生计。那些卖早点的,开始煮稀饭,熬豆浆,做小笼包子。那些摆地摊卖菜卖水果的小贩,赶早只为了占个好摊位。
马路上洒水车关掉了音乐,趁车辆稀少时,把马路清洗一遍。环卫工人也趁人们还没起来之际,把每一条街道,小巷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当然还有很多人依旧在梦乡里,做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安子弦的梦魂夜夜回到遥远的故乡,回到生她养她的莲花湖黄泥村。梦中所见之人除了父母,就是弟弟妹妹。以及村里那些小伙伴。有时还梦到奶奶,每次梦到奶奶,奶奶都不给她好脸色,还是对她恶言恶语。
安子弦每次醒来后,都要努力回忆梦中的情景,有时欢乐,有时伤悲。感觉自己对奶奶的怨念也不再那么深了。甚至希望每天夜里,都能梦到奶奶,就算被打骂,心里也是欢喜。难道时间真能化解仇怨?
此时安子弦又在睡梦中,她和阿珠姐,安小花她们到沼泽地里采水芹菜。水芹菜很多,鲜活嫩绿,怎么采也采不完。采着采着,阿珠姐和安小花不见了,安子弦丢下篮筐去找她们。
四周的景色似曾相识。既像老家乡下的荷花湾,又像莲花湖。池中有碧绿的荷叶,有亭亭玉立的荷花。安子弦心中欢喜,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这时听到有人喊她姐姐,她寻声看去,看到同样飞在空中的安子琪。安子弦很高兴:子琪,你怎么也会飞?安子琪说:我想姐姐了,来看看姐姐。安子弦开心极了,拉着安子琪的手,两人在云端里跳舞。
两人跳呀笑呀的,像两只欢乐的云雀。安子琪突然说:我要走了,姐姐多保重。安子弦忙问:你要到哪里去?带我一块去好不好?
安子琪说:我不能带姐姐去,姐姐也不要来。那个地方我一个人去就好。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我姐,但我还是把你们当我姐。姐给我做了好多新衣服,还给我很多很多的钱。我好快乐,好开心。
安子琪的身影开始像风中的云彩一样,四处飘散。安子弦急切的呼唤:子琪别走,等等我。伸手去抓她,却抓空了。她急得哭起来,哭得不能自已。
安子弦是哭醒的,醒来后还在抽抽咽咽,枕头都湿了一片。晨曦透过窗子,黎明时分,新的一天从香樟树上的鸟鸣开始。
安子弦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子琪为什么说她要走了?她要到哪里去?子琪那种飘飘荡荡的情形,和她撞墙而亡时,灵魂出窍的情景有些相似。
当她灵魂脱离沉重的身体,四处飘荡时,她看到好多不曾看到过的东西。她看到有个妇人在路边生孩子,从马车上走下一个衣着整洁的妇人帮她接生。生下孩子后,产妇晕倒了。衣着整洁的妇人从车里抱出个孩子,换走了产妇的孩子。
难道我就是那个被换的孩子?安子弦被这个想法雷得外焦里嫩,怀疑的种子一落入泥土,便会拼命的滋生。她和安子修是双胞胎,可长得一点也不像。安子修尽长父母的优点,而她脸上没有半点父母的影子。
如果说男女长相有别,她和几个安家姐妹比较一番,也找不出半点相似之处。安子弦暗叹一声,是不是安家父母所生都不重要了,这辈子不可能再见,注定有缘无分。
安子弦想:难道子琪也发生了什么不测?三个月前,大伯母和四婶她们唆使娘亲,把子琪卖到了肖家村。她要去看看子琪过得好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子琪为什么说她要走了,她要到哪里去?
安子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温暖的床碰到冰凉的木地板时,才猛然清醒。这里不是她熟悉的黄泥村,而是她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地方。她赤脚走到窗前,清晨的城市睡眼朦胧,马路上的路灯打着哈欠,等着晨光来接班。
安子娴听到奶奶起床的声音,先是上厕所的冲水声,接着是洗衣机的声音,最后是奶奶出门买菜的关门声。今天是关于她的伤残补贴协商,小胖家己经付了二十万的医药费,小胖父母愿意在出十万,一次性了结。
安子弦的父亲和奶奶不肯,要小胖父母赔偿八十万。小胖父母表示没有能力赔偿,同意交由司法处理。昨晚因为赔偿金的事。安子弦的姑妈安红娟和父亲安国庆,非常激烈的吵了一架。
安红娟怒斥弟弟安国庆穷疯了,狮子大开口敲诈人家。安国庆说安红娟胳膊肘往外拐,不帮弟弟,不帮侄女,反倒处处帮外人。
安子弦像个局外人,全程都不参与,自从受伤醒来后,安子弦性格大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神情呆滞。大家都只当她是伤到了脑神经,变痴呆了。
只有安子弦知道,她就是一个局外人。她固执的认知,无法和这副身体原主的人生观,世界观彻底融合。她虽然已经活了十七个春秋,除了铜板,连碎银子都没见过。因此,她没有金钱观念,以前乞求的只是一天两顿能吃饱。
今天,父亲和奶奶要以她的名义,向小胖妈要更多的钱。这让安子弦很不适应,她身体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人家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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