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的尸体化作绿焰的刹那,城隍庙的青石板突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沈砚俯身时,指尖恰好触到一道新裂开的缝隙,寒气顺着指缝往骨缝里钻,混着狐心草特有的苦涩气 —— 那味道与针孔密语里狐尾针的锈味缠在一起,在鼻端凝成细小的漩涡。碎木片正顺着裂缝往外涌,断指的太子傀儡手掌在月光里划出半道弧线,指节处渗出的银灰色液体拖着细长的尾巴,在地上勾勒出半只狐爪,爪尖的弧度与面具傀儡的面具印记严丝合缝,像是被同一只手雕刻而成。
“它们在找彼此的位置。” 苏轻晚将父亲医案平铺在裂缝边缘,夜风掀起纸页的 “哗啦” 声里,某张插画突然被气流定在半空。画中二十年前的百工司工匠们围着散落的傀儡碎片,每个人手里的木胶都泛着银光,与此刻地上的液体完全相同。她用银簪压住纸角,发现画中最左侧工匠的袖口沾着靛蓝染料,在月光下显出 “苏氏染坊” 的暗纹,颜料里的骨粉与染缸底的毫无二致,“爹说这是东宫秘卷的‘碎章术’—— 就像染坊里的接布法,被剪断的经纬线遇上特定的草木胶会重新相连,你看这碎片边缘的齿痕,和医案插画里的分毫不差。”
碎片碰撞的 “咔嗒” 声里,混着极轻的狐心草摩擦声。太子傀儡的胸腔碎片突然腾空跃起,在距地面三寸处相撞的刹那,裂开的木缝里飘出淡青色雾气,落地时凝成侍卫的虚影 —— 比木身人魂里的更清晰,能看见甲胄内侧的针孔正渗出银灰色液体,在护心镜上组成微型的 “承乾” 二字,与傀儡血痕里的完全相同。沈砚想起祖父密信里 “木裂藏字” 的记载,便将合璧染梭横在碎片堆前,梭身 “承乾” 二字刚与某道裂缝的刻痕对齐,整堆碎片突然剧烈震颤,银灰色液体在地上汇成细流,顺着染梭的纹路往前漫,像有人用染梭尖在青石板上书写。
“是太子的笔锋。” 苏轻晚的指尖抚过医案里的遗诏拓本,泛黄宣纸上的 “未” 字长横突然浮起,与地上液体的笔迹重合时,二十年前那笔力透纸背的墨香仿佛顺着月光漫过来。她凑近细看,发现每个笔画的起笔处都有细微的飞白,与此刻木头缝里渗出的气泡轨迹完全相同,连因笔尖分叉产生的毛刺都分毫不差,“我临摹过无数次这遗诏,这笔锋里的倔强,就像染布时故意留的白,看着是缺憾,其实藏着说不出的意思。” 拓本边缘突然卷起,露出背面用朱砂画的小像,太子握着笔的指节弧度,与地上液体组成的 “未” 字捺脚完全吻合。
玄墨突然对着碎片堆竖起尾巴,九条狐毛在风里绷得笔直。那些泛着银光的毛发与地上的液体产生共鸣,在青石板上织出淡绿色纹路,组成完整的狐族符文 —— 与狐妖冢石棺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每个符号的转角处都粘着半片狐心草叶,叶脉里的锁灵丝正往液体里钻,与草灵低语里的频率完全相同。猫爪踩过的地方突然亮起,照得某块碎片翻了个身,背面刻着的 “十三” 二字在月光里泛出红光,与傀儡名册里的编号完全吻合,数字边缘的刻痕里卡着的草屑,与夜香线索里的狐心草根茎成分一致。
“是承乾十三。” 沈砚用染梭挑起这块碎片,断口处有整齐的切割痕,与夜香线索里的狐心草根茎断面完全相同。他想起草烟显形里的场景,王瑾往这具傀儡关节里塞狐心草时,第三次的力度明显更重,指腹在草叶上留下的压痕,与此刻碎片边缘的凹陷完全吻合,“它们把秘密藏在夹层里,就像染坊的夹缬布,表面看是一种花纹,拆开才能看见里面的图案。” 碎片突然颤动,夹层里掉出半片染血的绸缎,织纹与苏氏染坊的赤红缎完全相同,上面的狐形图案被血渍晕开,露出底下绣着的 “苏” 字。
苏轻晚的银簪突然在液体里划出涟漪,那些银灰色的波纹扩散开来,在地上组成完整的布防图。与关节锁钥弹出的半张拼在一起时,禁院地窖的位置突然冒出绿焰,烧出 “百工司” 三个字,笔画里的骨粉与木中骨粉的成分毫无二致。更惊人的是布防图边缘的草叶,在月光下显出 “寅时” 二字,与工匠日记里 “寅时造傀儡” 的记载完全吻合,“爹说这是用狐心草汁写的隐字,寻常光线下看不见,遇上玄珠血脉会突然显形。” 她将玄墨的爪子按在 “寅” 字上,绿焰突然窜高,照得布防图上的密道入口标记闪闪发亮。
碎片拼到第七十三块时,突然集体停顿。太子傀儡的断指悬在 “未死” 二字上方,针尖滴落的液体在地上积成小水洼,倒映出城隍庙铜钟的影子 —— 与月光拼图里的指向完全相同。玄墨的爪尖往水洼里一点,涟漪扩散处,所有碎片同时迸出绿焰,在半空组成太子的虚影:比木魂归位里的更清晰,能看见左眉骨的刀疤,与傀儡替身里描述的银面具人完全相同。虚影伸手握住断指,将针尖往自己胸口按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傀儡认主里的传闻分毫不差,指尖颤抖的弧度,与医案里太子自证清白时的画像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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