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山林,成了最好的庇护所,却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弃车步行已三日,姬延一行人昼伏夜出,专拣人迹罕至的小径穿行。露水打湿了衣襟,荆棘划破了皮肤,食物只有冰冷的干粮和偶尔寻到的野果。那十名宫卫锐士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如同狩猎的豹子,无声地穿梭在林间,负责探路与断后。苏厉与老博士虽不擅跋涉,却也咬牙坚持,未有一句怨言。
姬延感受着这具身体传来的疲惫与酸痛,心中却异常清醒。这种原始的、依靠双脚丈量大地的行进方式,反而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脉搏,远离了王宫那虚无缥缈的繁华与绝望。他必须成功,不仅仅是为了活命,更是为了对得起身后那座孤城,对得起司马庚、苏厉,以及那些在绝望中仍选择押注于他的雒邑子民。
“陛下,再往前二十里,便是黄河。”老博士借着稀疏的星光,辨认着手中一份简陋的兽皮地图,声音沙哑,“按照计划,我们需在天亮前,赶到那处废弃的野渡。”
姬延点了点头,抬头望向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星子晦暗,夜风带着湿冷的寒意。“传令,加快脚步。渡过黄河,便是魏国腹地,届时需更加小心。”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出这片丘陵,接近黄河沿岸相对平坦的地带时,前方探路的一名锐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回,单膝跪地,语气急促而低沉:“陛下,前方有情况!官道方向,出现大量火把,似是魏卒,正在设卡盘查,封锁了所有通往河岸的道路!盘查极为严苛,连运送粪肥的车辆都不放过!”
众人心中一凛。张仪的动作好快!显然,他们已经预料到姬延可能会选择隐秘路线渡河,提前加强了沿岸的警戒。
“可能绕过去吗?”苏厉急忙问道。
锐士摇了摇头:“很难。魏卒卡哨连绵,彼此呼应,且放出猎犬巡逻。我们人数虽少,但想要完全避开耳目穿过这片区域,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气氛瞬间凝固。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虽未出现,但必然存在),黄河天堑横亘眼前,难道真要功亏一篑?
姬延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是下下之策,绕行时间不足,难道要退回山林,另寻他路?那样只会更加延误时机,增加暴露风险。
“可知他们盘查的重点是什么?”姬延沉声问道。
“据属下远远观察,他们对所有青壮年男子,尤其是士子打扮、带有洛阳口音者,盘问得格外仔细,甚至……会查验手掌,看是否有长期握笔或练剑形成的茧子。”
众人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姬延常年居于深宫,手掌自然细腻;苏厉与老博士是文士,指节有握笔的薄茧;而那十名锐士,更是满手操练兵器留下的硬茧。这几乎是精准打击!
张仪果然算无遗策!姬延心中寒意更盛。对方不仅布下了天罗地网,连网眼的大小都计算得如此精确。
“陛下,不如我们分散行动,化整为零……”苏厉提出建议。
“不可!”姬延立刻否决,“分散则力量更弱,更容易被逐个击破。我们必须在一起。”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些锐士背负的行囊上,里面除了必需品,还有一些用于伪装的杂物。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我们有办法过去。”姬延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不仅要过去,还要让他们‘帮’我们过去。”
他示意众人围拢,压低声音,快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半个时辰后,通往黄河沿岸的一条次要土路上,出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四名宫卫锐士用临时砍伐的树枝和藤条,做成了两副简陋的担架,上面躺着两个用破布盖住头脸、不断发出痛苦呻吟的人。苏厉和老博士扮作焦急的家人,跟在担架旁,不断用带着浓重洛阳周边乡下方言的语调催促着。另外几名锐士则扮作同村的青壮,手持木棍柴刀,护卫在侧,脸上满是疲惫与惶恐。
而姬延,则用炭灰将脸抹得乌黑,换上了一件不知从哪个行囊翻出来的、打着补丁的妇人旧衣,用布包着头,低眉顺眼地跟在队伍最后,手里还捧着一个破瓦罐,俨然一个照顾病人的仆妇。
“快!快些!我儿快不行了!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对岸,去找神医啊!”苏厉带着哭腔喊道,演技竟颇为逼真。
这支“求医”的队伍,跌跌撞撞地走向前方亮着火光的魏军卡哨。
“站住!干什么的!”一名魏军屯长厉声喝道,带着几名士卒围了上来,手中的长戟在火把下闪着寒光。几只猎犬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呜咽。
“军爷!行行好!”苏厉扑上前,几乎要跪下去,涕泪横流,“我们是前面张家沟的农户,我两个儿子不知染了什么恶疾,上吐下泻,浑身发热,眼看就不行了!村里巫医束手无策,听说河对岸的酸枣县有位神医,特来救命啊!求军爷放我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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