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红霞领了贾将的命令,一路快步来到阳府的大厨房。
此刻还未到准备晚膳的时辰,厨房里只有几个帮厨的婆子和管事的在清点物料。
史红霞找到厨房管事,一个姓钱、面庞精瘦、眼神透着精明的中年妇人,客气地说道:
“钱管事,少爷院里需要些新鲜的肉食,羊肉或猪肉皆可,再要些盐、花椒等调味料。”
钱管事抬起眼皮瞥了史红霞一眼,认出她是大奶奶柳如云院里的女兵,但语气却没什么恭敬,反而带着几分刻板:
“红霞姑娘,府中一切用度皆有定例,各房各院的肉食份例都是按规矩来的,岂能说拿就拿?更何况是少爷那边……”
她话语顿了顿,意有所指,“少爷刚刚进府,这口子可不能乱开。若是人人都来私自索取,这账目可就乱套了。”
史红霞没想到会碰钉子,耐着性子解释:“钱管事,是少爷想吃些烤炙之物,并非平日份例,可否通融一下?”
“烤炙?”
钱管事嗤笑一声,声音尖细起来,“红霞姑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般不懂规矩?无令私取食材,可是要受罚的!走,你跟我去见大奶奶,把这事说道说道!”
说着,竟要上前拉扯史红霞,一副要拿她去问罪的架势。
史红霞性格刚直,见这管事如此不通情理,还要闹到小姐那里,心中也来了气,但她谨记身份,强压下火气,冷声道:
“不必拉扯,我自会去回禀小姐!”
她倒要看看,这管事能跋扈到什么程度。
柳如云的庭院里,她正在查看这个月的账目,就见史红霞绷着脸,身后跟着一脸“正气凛然”的钱管事走了进来。
“小姐(大奶奶)。”
两人行礼。
柳如云放下账本,目光扫过二人,见这阵仗,心中已猜到有事发生。
“红霞,这是怎么回事?”柳如云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
史红霞躬身,将贾将想吃烤肉(她表述为“烤炙”),自己奉命来厨房取肉料,却被钱管事以“不合规矩”、“私取食材”为由阻拦并要押来问罪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柳如云听完,心中了然。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位“义子”,倒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这么快就开始享受“少爷”的待遇了?
烤炙?倒是会想新鲜花样。
若是寻常时候,她少不得要训诫几句,约束一下。
但转念一想,婆婆周敏说贾将的作用,就是吸引火力,做个合格的“挡箭牌”。
一个安分守己、勤俭持家的“义子”,如何能显得骄纵?
如何能引人注目?
让他折腾去吧,无非是些吃食用度,阳府还供得起他这点挥霍。
他越是显得他受宠,越能起到掩护小俊的作用。
想到这里,柳如云心中已有决断。
她看向一旁正等着她发落史红霞的钱管事,语气淡然:
“钱管事,你恪守规矩是好事。但贾将少爷既已是我认下的义子,便是阳府的主子。以后他院里的一应吃穿用度,不必过于拘泥常例,尤其是这些肉食鲜蔬,只要府中有,尽可供应,无需再来请示。”
钱管事没想到大奶奶非但没责怪史红霞,反而给了那新来的少爷如此大的特权,一时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敢反驳。
柳如云又转向史红霞,语气缓和了些:“既然是少爷想吃烤炙,你去库房,把我那份西域商队带来的香料取一些带去,烤炙之物,配上那些香料,风味更佳。”
那香料她平日自己都很少,既然要做戏,那就做足全套,显得她这个“义母”对“义子”格外优渥。
史红霞心中惊讶,没想到小姐不仅没责怪,还如此支持?
她连忙应道:“是,小姐!奴婢明白!”
柳如云挥了挥手:“去吧,别让少爷等急了。”
“是!”
史红霞躬身退下,临走前瞥了一眼脸色青红交加的钱管事,心中暗爽。
钱管事也悻悻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心里却开始重新掂量那位新少爷在府中的地位。
史红霞领了“特赦令”和意外获得的珍贵香料,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她心里对贾将的看法,又复杂了一分:
这位少爷,似乎真的……很受小姐重视?
而西厢房里,贾将还在和程丽吹嘘着他的烧烤大计。
浑然不知,自己这顿突发奇想的烤肉,已经无形中让自己在阳府众人心中增加一份重量。
史红霞提着满满当当的食材和调料回到西厢房。
贾将一看,眼睛都直了。
不仅有两块品相不错的羊腿肉和五花肉,盐、花椒等基础调料齐全。
还有几个小纸包,打开一看,是些研磨好的、香气独特的粉末,似乎是孜然、胡椒之类的珍贵香料。
“嚯!红霞,你可以啊!”
贾将又惊又喜,拿起一小撮香料闻了闻,
“厨房还有这好东西?这世界……咱们府上底蕴挺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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