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河等人策马疾驰,赶到山庄时,已是戌时三刻。
大堂内灯火通明,却是一片惨状,几十个庄民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面色发紫,嘴角溢出白沫,有的蜷缩着身子呻吟着,有的已陷入昏迷,呼吸微弱。
谢玲儿正跪在一个庄民的身边,手里捧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汁,正掰开他的嘴,强行灌入。
她额头冷汗直冒,手指微微发颤,显然已经是竭尽全力。
见沈青河等人冲进来,谢玲儿猛地抬头,哭着喊道:“姐姐!你终于来了!”
沈青河快步走到她身边,安慰道:“玲儿妹妹,别哭,我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谢玲儿擦了擦眼泪,说道:“姐姐,陈希他们中午误食了毒蘑菇,奴家已经第一时间用催吐法,可还是晚了一步……奴家……今日身体不适……未曾去大堂用餐……否则……也不会如此……”她紧咬嘴唇,眼中满是自责。
沈青河发现她脸色惨白,左手却一直按着小腹,于是温柔地安慰道:“妹妹既然身体不适,就先休息一下……”
她转过身来,在何大婶耳旁低声言语:“大婶,劳烦给玲儿做一碗热姜汤。”
何大婶随即会意,转身而去……
沈青河又快步走到陈希身旁,俯身查看,只见他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
她伸手去摸他的脉搏,发现紊乱不堪,果然是中毒的症状。
萧羽雪抱住陈希,已经泣不成声,哭道:“听别人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就数他吃得最多,他平时就是喜欢贪吃!”
江云此时心中也甚是难过,她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陈希的额头,发现滚烫如火,她心中一惊,感觉这并不像毒蘑菇的症状,但又一时无法确定……
沈青河正在仔细查看食物残渣,“这蘑菇长得像“鬼笑伞”,毒性猛烈,一旦误食,轻则肝脏受损,重者毙命。”她喃喃自语道。
李月娥此时正抱着朵儿痛哭流涕,朵儿摸着她的脸,轻声道:“娘……朵儿……不疼了……娘别哭……”
李月娥捶着胸口,边哭边喊:“都怪奴家不好,今日醉仙居的厨子孙喜生病了,奴家便下山帮忙,想不到陈希一早就带人去采了这些毒物,若是奴家在,定能认出这些毒物!”
沈青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毫无头绪……
江云的指尖从陈希滚烫的额头收回,眉头紧锁,她突然蹲下身子,抓起食物残渣闻了闻,她精于下毒,自然深谙此道,此刻心中已然泛起不祥的预感……
“不对!”她突然站起身来,声音清朗:“这不单单是毒蘑菇,有人在毒蘑菇中加了其他毒!想借毒蘑菇的毒性去掩盖投毒的痕迹!”
“啪!”
谢玲儿手中的姜汤碗砸在地上,她飞扑到食物残渣旁边,竟然捻起一点碎末含入口中,这位平时娇贵的大小姐,已顾不上体面了。
片刻之后,她颤声道:“没错,江姐姐说得对……这毒带着腥苦,后劲刺喉,绝不是单纯的蘑菇鲜味!”
江云已经从厨房拿来了蘑菇的汤底,她用筛子过滤,最后剩下一些残渣,是一些红色的颗粒结晶。
“是五毒散……这是南疆唐门的奇毒!”江云声音发颤……
“奴家知道此毒,知道怎么解!” 谢玲儿眼中闪烁着光芒,“奴家曾经……听……爷……郎中说过,此毒须以毒攻毒……奴家这就写下方子……”
谢玲儿拿过一张纸,迅速用笔写下药方:“五灵脂三钱、断肠草二两、鬼臼根半斤……”写至最后一味“血见愁”时,她指尖一顿,抬头急道:“这味药镇上的药铺绝无存货!奴家几个月前在东山见过,叶如锯齿,茎泛紫红,寅时前必须采到!”
她又用纸画了一张“血见愁”的形态图:叶片边缘密布倒刺,根部膨大如蛇头……
江云一把抓过药方,唤上五六个没有中毒的庄民,让他们抄录这方子,大声喊道:“我们骑马分头去各个镇子上找,寅时必须返回山庄,记住!无论如何要找到!”
众人领命,急匆匆奔出山庄……
江云回头望了一眼陈希,只见脸色惨白,而身旁的萧羽雪正在不停地帮他擦拭着冷汗……
“傻小子!一定要坚持下去,等我回来……”江云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身奔了出去……
此时,秦洛和沈青河带着二十余人,举着火把钻进了东山的密林……
转眼间,已过丑时……
“大家分开找!别聚在一块!我们需要时间……快!”沈青河焦急地喊道……
谢玲儿独自走进林子深处,突然跪地扒开一片荧光苔藓:“这里有被啃过的痕迹!”她指尖粘着几粒紫色粪便,“是食毒貂的痕迹……它们最喜欢吃‘血见愁’!”
她跟着貂粪痕迹摸到悬崖边,借着月光仔细观察。
“在这里!”
只见一丛通体紫红的毒草在石缝间摇曳……
谢玲儿小心翼翼地将那丛“血见愁”采摘出来,脚下的岩石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瞬间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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