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生民军也快要撑不住了。
大战数月，十五州大军在外，初步安定的各州渐显乱象。
尤其是南部战线的樊虎和杜伏威联军，即使充分发挥山林战术，依旧被扬州唐璧和尚师徒打得节节败退。
而隋军也后方生出动乱，决战势在必行。
荆襄之地，四大寇突然冒出，纠结数万流寇，祸乱地方，分走尚师徒部分兵力。
扬州城内，单冰冰归来，调动地下势力扰乱扬州秩序，迫使唐璧回援，坐镇扬州。
铁骑会任少名在九江、赣州一带崛起，麾下数万帮众，扰乱一方。
长江上，各路帮派你方唱罢我登场，在长江流域瓜分地盘，把持漕运。尤以巨鲲帮和海沙帮最为强势。
又有阴癸派推波助澜，长江漕运大受影响。
两家帮派身后分别是独孤阀和宇文阀支持，在官方亦有深厚的关系。
如此种种，尚师徒和唐璧分身乏术之余，依旧差点打穿樊虎和杜伏威的联军。。
南阳朱灿所部死而不僵，实力越发壮大，遥望洛阳，牵制大隋兵力。
......
恰好是决战前夜。
秦真、翟让、王伯当三人亦密谈过一次。
连日的巨大伤亡，翟让再也按耐不住，直言不讳问出心中的困惑。
为何秦真拥有无人能敌的武力，却要屡次和朝廷妥协。
甚至，朝廷明明派李元霸上阵，打破了先前秦真和杨广定下的大宗师不入战的规矩，秦真依旧没有杀死隋帝，反而仅仅重伤统军将领，尽显软弱。
“秦先生，如今事态紧急，有何顾忌，尽可言明。”
王伯当因轻率带兵入城，死伤惨重，又苦无破敌之法，连日来越发焦虑。此刻也翘首以盼，等待秦真的答复。
“也罢。那就从头说起吧。”
秦真长叹一声，思绪回到过往。
“最初，我想过直接杀死杨林，报仇雪恨。然那时大隋势大，我和叔宝不可能让大嫂和蓉蓉随我们亡命江湖。”
“恰逢伍云召起兵，叔宝又无法躲避被杨林收为义子，于是我们选择主动出击，起兵占山为王，等待时机。”
翟让表示不解。“这和我军现在的局势，有关系么？”
反倒是王伯当若有所思，打断翟让。“别急，继续听下去。”
“后来，我们三败杨林，占据博州。可我军以民为先的行事作风，却被朝廷抓住了软肋。”
“那时，朝廷不惜一切代价，有能力将除我以外的博州生灵尽数抹除。但我孤身一人，再无牵挂，也能潜入皇宫，刺王杀驾，或是刺杀各地官员，毁灭大隋。”
“至此，各有顾忌的双方，选择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的几年，大隋东征西讨，实力大大增强。”
“征伐高句丽时，是隋帝第一次试探我的实力。那一夜我以傅采林立威，让隋帝没有把握围杀于我，只能再次按下毁灭我军的意图。”
“但是，这种忌惮只会生根发芽，不会消失。”
“大隋占据西域，打退东西突厥后，威势达至巅峰，同时也养大了各方势力的胃口。没有侵吞域外的机会，这些人只得猛力蚕食大隋。前年隋帝被围雁门关、去年义军联盟四明山之战，就是大隋统治根基动摇的明证。”
“而我军强势崛起，占据山东十六州，扩军三十万。至此形势大变。”
“你们有了保护自己和治下百姓的力量，隋帝没有了威胁我军的手段，他本人却时刻处在我的威胁之下。”
翟让似有所悟。
“所以秦先生，以你的计划，原本朝廷是不该在此时与我军开战的，是吗？”
“不错。我原本以为以隋帝的骄傲，会先行扫灭大隋的蛀虫，再聚集巅峰战力与我军决战。没料到我军的壮大，提前引动了天下世家的忌惮，他们联合一处，掀起这场大战。”
“我原本想着，此战尽量拖延时间。这种联盟，起得快，散得也快。”
看了看翟让，又看了看王伯当，秦真幽幽一叹。
“翟将军你所言不错，我可以杀掉隋帝。代价是隋军疯狂杀戮，聊州城鸡犬不留，你、和城内大军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在隋军彻底分崩离析之前，身后的宁州、济州，也会血流成河。”
“未来，各方势力都会打着为隋帝报仇的旗号，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我军。”
“而宇文成都亦会秉持隋帝遗命，刺杀我军所有高层。失去指挥的生民军，终将会被淹没。我等所做之事，会被彻底抹去。”
“最后的结局，无外乎大隋崩塌，群雄并起。我军或许能保留些许种子，隐遁江湖。而我会在有生之年杀尽宇文一族和所有参与覆灭我军的势力高层，继而隐居避世。”
“至于，这大好河山会落入谁手，就要交给天意定夺。”
翟让若有所悟，很快想到一处关键。
“秦先生，杨广身为天子，为权力核心，他死后朝廷争权夺利，这不足为奇。可我军权力集中在最高议会，只要五人不在同一时间死去，我军后续陆续推举人员填补最高议会就是，不会影响运转。怎会轻易破灭？”
秦真还未出言解释，王伯当抢先接过话头。
“我们五人中，负责军方的叔宝和二哥武功最高，面对宇文成都的刺杀尚有还手的余地。徐军师深不可测，最是安全。至于魏先生，虽不知功力多高，但绝对是高手。最重要的是，魏先生培养的继任者有房玄龄和李蓉蓉二人，起码能支撑一段时间。”
“唯独我功力最弱，一旦身死，监察必乱，我军势必大受影响。”
“所以，秦先生你原本是想等我军再出现一尊大宗师战力，一攻一守，确保无碍之时，再送隋帝上路吧。想来那时，我军大势已成，鲸吞天下。”
“嗯。如今决战将起，时不我待，伯当，翟将军，你们......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
翟让起身，斩钉截铁。
“义不容辞。”
王伯当苦笑。
“我自负智计，却带着援军盲目进城，让数千兄弟踏入死地。入城数十日，毫无破敌之策。如今能让弟兄们活下来，何惜此身！！”
两人神色严肃，心志坚定。
“好！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正常守城。入夜后，整顿大军，等我信号。”
“到时，我会设法先杀掉杨广，而后斩杀宇文成都。到时大局已定，宋缺和祝宗主绝不会死拼到底。”
“切记，冲进敌营后，以制造混乱为先，杀伐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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