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踉跄着踏进院子,凌叔手里的搪瓷缸一声砸在地上。
少爷!
凌叔一个箭步冲上来,堪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入手一片黏腻,这才发现校服后背已被棒球棍抽得开裂,底下的皮肉肿得发亮,洇出骇人的青紫色。
快!叫老陈备车!去镇医院。
凌叔朝屋里吼着,一把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阿强从后院闻声冲来时,正看见凌寒趴在凌叔肩头干呕。
后脑挨的那记闷棍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恍惚间,只听见凌叔又急又怒的嗓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早说了要让阿强跟着去学校……
镇医院里,当医生掀开他被血污黏住的校服时,凌叔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少年白皙的身上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青紫淤痕,有几处破皮的地方已经渗出细密的血珠,与布料黏连在一起。
皮外伤看着吓人,倒不要紧。
医生沉声说着,小心地检查他后脑:
倒是这一下……得等CT结果出来才知道有没有伤到里面。
凌寒靠在病床上,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地牵扯着身上火辣辣的伤处。
在疼痛带来的恍惚间,那个不要命般冲出来的身影,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抡着棍棒,眼神狠得像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他的同桌,丁浅。
班主任领他进教室时,靠窗那排的女生正埋头演算。
丁浅,新同学坐你旁边。
她抬头说了声,声音轻软,随即又低下了头。
一个多月来,班上其他女生会红着脸故意绕道经过他的座位。
只有丁浅,安静得近乎透明。
除了回答问题时的轻声细语,课间永远埋首在习题集里。
今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住在同一条村。
而此刻,记忆里那个温软的剪影,正与黄昏巷口中那个招招致命的身影重叠。
让他刚平息些的太阳穴又突突跳痛起来。
那个女孩下手时的狠决与老辣,连他这个从小被逼着习武防身的人,都暗自心惊。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真的担心,她会当场要了那几个混混的命。
凌寒望着凌叔紧锁的眉头,正想缓和气氛,话到嘴边却莫名转了个弯:
凌叔,您认识丁浅吗?
凌叔削苹果的手一顿:
认识啊,怎么突然问起她?
她是我同桌。
这么巧?
凌叔继续削着苹果:
我不在村里的时候,丫头常来帮你婶干活。
今天打架...她帮忙了。
凌寒斟酌着用词:
特别厉害,一个人放倒了三个。
什么?!
凌叔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削到一半的苹果滚落在地。
凌寒被这过激的反应惊得后仰:
“怎么了?
她...伤得明不明显?
凌寒正奇怪这古怪的问法,却还是如实回答:
“看着和我差不多...
哎哟我的少爷!你怎么不早说!
凌叔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淑芬啊!快把柜子里那两条中华和茅台提上,赶紧去老丁家!”
“就说丫头是为了救少爷受的伤,让老丁千万别动手!过两天我们亲自登门...对对,现在就去!马上!
挂断电话,凌叔对上凌寒困惑的目光,重重叹了口气。
少爷不知道,那丫头的爹……是个混账东西。喝了酒就打老婆孩子,下手没个轻重。
丫头今天要是带着一身伤回去,被他看见了,还得了?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凌寒喉咙发紧:
不至于吧?那她父亲,还能让她继续读书?
凌叔闻言,脸上竟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初中毕业那年,她考了全镇第三。可她爹说女孩子读书没用,把录取通知书撕了,让她等到年纪就嫁人。
后来,那丫头每天晚上坐在院子里磨菜刀,沙沙的声音响了整整一个暑假。
还总提着磨好的刀,站在她爹床前发呆。最后她爹怕了,加上高中答应免学费……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两个人都明白。
那是用玉石俱焚的决心,为自己劈开的一条生路。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凌叔连忙接起。
怎么样?
啊…好…没打到就好。
凌叔长舒一口气:
我们在等结果,今晚不回去了。好,你放心。
挂断电话,他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脸:
你婶去的时候,父女俩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呢,差点就动起手来。
她经常…和她爸爸打架?
凌叔苦笑一声:
你想想,一个小姑娘,怎么打得过一个成年男人?尤其她还犟,挨打时从不求饶,只会用眼睛死死瞪着对方。
小时候见她,身上总是挂着伤。旧伤叠着新伤,看着就让人心疼。
病房里一时寂静,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一个星期后,待他重回教室,推开门的瞬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凌总,你的小祖宗回不来了请大家收藏:(m.20xs.org)凌总,你的小祖宗回不来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