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谷道,如一柄劈入秦岭山脉深处的利斧,将天地割裂成两半。
谷内,汉军的营寨沿着狭窄的河道连绵十数里,旌旗整肃,壁垒森严,沉默地盘踞在这道天然的囚笼之中。
营帐之间,巡逻的甲士往来不绝,步伐沉稳,目光警惕。
谷口之外,是曹魏大都督曹真亲率的数万主力大军。
他们的营盘无边无际,将整个箕谷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夜幕之下,那片营地灯火如海,人声马嘶隐约可闻。
对峙,已经持续了整整五日。
中军大帐之内,一灯如豆。
年过花甲的老将赵云,身披银色锁子甲,挺拔的身躯依旧如一杆刺破青天的标枪。
自那日饮下丞相赐予的汤药,他体内那股枯竭的血气便如干涸的河床重遇春潮,不仅尽数恢复,更胜往昔巅峰。
此刻的他,只觉得四肢百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只要握住龙胆亮银枪,便能将眼前的一切阻碍撕成碎片。
然而,肉体的强盛,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焦灼。
他站在一副巨大的军事沙盘前,那双曾见证了无数次血战风云的苍老眼眸,死死地盯着沙盘上那条被染成红色的狭长谷道。
他是疑兵,是丞相整个北伐大计中,用以吸引和牵制敌人主力的棋子。
他成功了。曹真和他麾下的几万大军,被他这区区数千人,牢牢地钉死在了这里。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曹真不是蠢货。对峙的时间越长,他就越会怀疑。一旦他识破这只是疑兵之计,这数千将士,连同他赵云,都将成为这道名为“箕谷”的绝地的陪葬品。
必须找到一条退路。
一条能在曹真这头猛虎反应过来之前,将这支部队完整地带回汉中的生路。
他的手指,布满老茧和伤痕,在沙盘上那错综复杂的山脉纹路上反复摩挲,一次又一次地推演着突围的可能。
向东?是曹真的主力大营,是自投罗网。
向北?是茫茫无际的陇右平原,以步卒为主的他们,一旦被魏军的精锐骑兵追上,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向南?翻越秦岭……那连绵不休的绝壁与根本不存在道路的原始山林,足以吞噬任何一支胆敢闯入的军队。
死局啊。
赵云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那位远在陇西的少年天子。
陛下以万乘之尊,亲冒矢石,临于阵前。
他赵云,深受两代君王天恩,如今却只能困守于此,无力为陛下分忧,甚至连麾下将士的性命都无法保全。
一股浓重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呵斥。
“站住!军事重地,何人擅闯!”
“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我要见赵老将军!我有丞相的密信!”
赵云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
“让他进来!”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信使被两名亲兵半架半拖地带了进来,与其说是“带”,不如说是“抬”。
那人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身上的衣衫被撕扯得成了布条,混杂着干涸的血迹与黑色泥浆,紧紧贴在身上。
他的脸上、手上,布满了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嘴唇干裂起皮,双眼深陷,唯有那眼中燃烧的执念,证明他还活着。
他一进大帐,便挣脱了亲兵的搀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
“老……老将军……丞相……丞相密令……”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说完这几个字,便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快!快叫军医!”赵云的副将邓芝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准备施救。
赵云则立刻接过。
那是一个铜管。
一个被火漆封死的铜管。
在跳动的烛火下,那暗红色的火漆上,一个清晰的“诸葛”二字的私人印信,清晰可见。
赵云的心一沉。
他认得这个印信。
这是丞相处理最机密、最紧急的军务时,才会动用的私人印信。动用此印,便意味着,军情已到了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地步!
他快步上前,从信使僵硬的手中取过铜管。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指甲划开火漆,拔出铜管的塞子,从里面倒出了一卷小小的竹简。
竹简很短,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
但那字迹,却让赵云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根本不是丞相平日里那挥洒自如、飘逸俊朗的字迹。那是一种潦草、急促到近乎疯狂的笔触,有的地方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划破了竹片,墨迹淋漓,仿佛是用书写者的心血写就。
赵云的目光,从第一个字开始,缓缓向下扫去。
邓芝与几名亲兵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们的主帅。
他们看到,老将军那张素来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脸上,神情正在发生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剧烈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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