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鬼见愁”上空的最后一丝阴霾,冰冷而精确地洒落下来,照亮了昨夜被战火蹂躏过的土地。光线如同无影灯,将每一处残酷的细节都暴露无遗——弹壳在积水中反射着微光,被撕裂的植被无力地垂落,岩石上焦黑的爆炸痕迹与喷溅状的血渍交织成一副抽象而恐怖的画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硝烟的辛辣尚未散尽,混合着泥土的腥气、草木烧焦的糊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死亡本身的铁锈味。
寂静。
不再是行动前的蛰伏与压抑,而是一种事件彻底终结后,万物疲惫不堪的静止。连风都似乎变得小心翼翼,不忍惊扰这片承载了太多暴力与死亡的谷地。
林朔站在洞穴入口处,背对着逐渐明亮的天空,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挺拔,却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她脸上的油彩被汗水、硝烟和不知何时蹭上的血污弄得斑驳,眼神扫过眼前的景象,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评估着这场胜利背后真实的代价。
赵峰(乌鸦)正半跪在地上,用战术手套小心地收集着散落的弹壳,偶尔用微型相机拍摄特定的弹着点或爆炸范围。他的动作机械而专注,试图从这些残骸中重构昨夜交火的每一个细节,评估敌方火力配置与己方战术执行的效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专业性的冷峻。
李振(雷公)在更远处,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屠夫”留下的那枚未爆手雷(之前投掷未生效的),以及洞穴内林陌标记出的绊雷。他粗壮的手指此刻异常灵巧,拆卸引信的动作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下闪闪发亮。每一次轻微的“咔哒”声,都牵动着周围无形的紧张线。
张健(幽魂)依旧在高处,狙击镜不再是杀戮之眼,而是化作了警戒的哨兵,冷静地汇报着周围环境的任何细微变化,确保打扫战场的安全。
而林陌,则独自一人坐在一块远离众人、靠近谷地边缘的青石上。他低着头,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相对干净的布,一遍又一遍,缓慢而用力地擦拭着他那杆老猎枪。枪身上的血污和泥泞被一点点拭去,露出原本深沉的木质纹理和冰冷的金属光泽。他的动作专注得近乎仪式化,仿佛要通过这个过程,将昨夜沾染上的所有血腥与杀戮,都从这陪伴他成长的伙伴身上剥离出去。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结成暗红色的痂,额角被碎石划破的伤口简单敷着林朔给的止血粉,不再流血,但依旧狰狞。他换上了一套从“龙刃”小队备用装备里找来的通用作战服,布料粗糙陌生,绷在身上有些不自在,替代了他那身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粗布衣服。这身装束让他看起来似乎离那个山野猎人远了一些,但那双过于明亮、此刻却沉寂如古井的眼睛,以及擦拭猎枪时那种人枪一体的姿态,又无比清晰地宣告着他的本质。
他的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手指拂过枪管上一个小小的、以往狩猎时留下的刻痕,眼前闪过的却是猎刀割开喉管时温热的触感,是“屠夫”濒死时那双疯狂而绝望的眼睛,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这不是猎杀野兽。这是杀人。尽管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敌人,是威胁到他和他刚刚开始在意的人(或许他自己还未清晰定义)的存在,但剥夺同为人类的生命,所带来的沉重与冰冷,依旧如同冰水,渗透进他年轻的灵魂。胃里一阵翻搅,他强行压了下去。猎人的哲学里,没有后悔,只有承担。但这承担的重量,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沉甸。
“设备初步检查完毕,外壳完好,内部结构未知,已密封装箱。”赵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向林朔报告。那台代号“信使-7”的神秘设备,此刻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金属箱内,由李振完成了最后的封装。它静静地躺在那里,黑色的外壳吸收着晨光,仿佛昨夜围绕它发生的一切血腥争夺都与它无关。它的秘密,将被带回后方,由更专业的人士去破解。
林朔点了点头,目光最终落在那个被装进重型收尸袋的、属于“屠夫”的庞大轮廓上。两个“鬣狗”成员的尸体也同样处理完毕,整齐地排列在一旁。他们曾是活生生的、拥有名字和过往的人,如今变成了需要被清点的“战果”和“待处理物品”。战争的残酷性,在这种极致的物化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方伤亡统计,”林朔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冰冷,“王浩(铁盾),重伤,已后送,情况稳定。林陌,轻伤。其余人员,轻微擦伤与震荡。”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装备损耗:步枪弹药用尽百分之六十,狙击专用弹三发,爆破物消耗……通讯设备运转正常。”
这是一份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汇报。一个人的重伤,在数据列表中,只是简单的一项。胜利的代价,被量化成了数字和物资。
她走到林陌身边,递过去一个军用水壶。“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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