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
恨吗?
当然是恨的。
对纪旌,对严啸天,对那场毁了她家庭的阴谋。
可是对纪煜……那恨意里,却掺杂了太多复杂难言的东西。那些共同经历的危险和依赖,那些短暂的心动和温暖,无法被轻易抹去。
这种矛盾,像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撕扯,让她痛苦不堪。
——
钱昕昕的高烧在家庭医生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在第四天傍晚退了下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烧灼般的混沌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虚脱和更加清晰的、冰冷的现实感。
她拒绝了余迹让她再多休息几天的建议,坚持回到了公司。
钱氏集团如同一艘被强悍船长重新掌舵的巨轮,在她回归后,以更稳定、更迅猛的速度继续航行。
她拒绝了霍华德·张联手瓜分纪氏的提议,并不意味着她会停止扩张。
相反,她更加专注于自身实力的提升和合规市场的争夺,手段凌厉,眼光精准,让业界再次见识到了这位二十四岁年轻女总裁的铁腕和魄力。
只是,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冰冷。
那双曾经偶尔还会流露出些许情绪的眼睛,如今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任何试图窥探她内心的人,都会被那冰冷的温度冻伤。
她不再去关注任何关于纪氏的消息,仿佛那个名字和她所在的这座城市另一个区域的混乱与崩塌,与她毫无关系。
然而,有些消息,总会不可避免地传到她耳中。
“……纪氏旗下最大的子公司‘盛纪科技’,因为资金链彻底断裂,刚刚宣布申请破产保护了。”余迹在汇报完日常工作后,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补充了一条,“据说……纪二少之前试图力挽狂澜,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包括车队和好几处房产都抵押了,但还是没能填上窟窿……现在,纪氏的核心资产恐怕……”
余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钱昕昕握着钢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但跟随她已久的余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知道了。”几秒后,钱昕昕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只是听到了一条无关紧要的行业新闻,“继续刚才的话题,南城那块地的招标方案,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她强行将话题拉回,用工作堵住了所有的缝隙,也堵住了自己心里那一瞬间翻涌起的、让她厌恶的复杂情绪。
余迹立刻收敛心神,不敢再多言,继续汇报工作。
只是,在余迹离开后,钱昕昕却对着电脑屏幕,久久没有动作。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似乎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纪煜……抵押了所有资产?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是如何放下尊严,四处奔走,试图挽救那个摇摇欲坠的家族帝国,最终却徒劳无功的样子。
活该。
她冷冷地告诉自己。
这是纪家欠钱家的,是纪旌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问:
那纪煜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也不过是那个罪恶秘密的受害者,甚至……是他亲手揭开了那个残忍的真相,导致了纪家的崩塌。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烦躁。她用力闭上眼,将这些不合时宜的软糯情绪狠狠压了下去。
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
另一边,纪煜出院后,面对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
纪旌被捕,树倒猢狲散,之前依附于纪家的势力和合作伙伴纷纷划清界限,甚至反咬一口。银行催贷,供应商逼债,项目停工,员工人心惶惶。
他试图力挽狂澜,但纪旌留下的窟窿实在太大,而且许多非法操作和债务关联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他短时间内能理清和解决的。
他抵押了所有能抵押的个人资产,也只是杯水车薪。
看着父辈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在自己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皇鉴丞和盛焰一直陪在他身边,帮他处理各种焦头烂额的事务,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支持。
“煜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鉴丞看着纪煜日益消瘦和沉默的样子,心急如焚,“只要人没事,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车队还在!兄弟们还在!”
纪煜只是沉默地听着,目光投向窗外。
东山再起?他还有那个心气和资格吗?
他甚至不敢开车。
一握住方向盘,就会想起撞车那一刻的失控感,想起钱昕昕崩溃痛苦的眼神。那曾经带给他无限自由和激情的方向盘,此刻变得无比沉重。
他开始酗酒。
白天强撑着处理各种破产清算的琐事,面对债主和法院的传票,晚上则用酒精麻痹自己,试图在昏醉中逃离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痛苦和愧疚。
皇鉴丞和盛焰劝过几次,根本没用。现在的纪煜,像一头受伤后彻底封闭了内心的困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和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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