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驱散春日的料峭，林晚已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悄然醒来。身侧的韩峥呼吸沉稳悠长，古铜色的脸庞在朦胧晨光中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显得格外放松。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凝神进入了自己的随身空间。
空间内依旧灵气充盈，那片黑土地仿佛永远不知疲倦。昨夜才采摘过的西红柿和黄瓜，此刻又已是果实累累，红绿交映，生机勃勃得近乎妖异。她熟练地收取了一批品相最好的，存放在意念隔出的保鲜角落，心中那份欣喜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审慎的思量——这些东西好则好矣，却必须找到合乎常理的消耗途径，绝不能引人怀疑。
退出空间，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几个盛满清水的玻璃瓶上。这是她昨夜精心调配的“营养水”，只用了一两滴灵泉水，兑入了大量普通的井水，稀释到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异常的程度。她拿起一瓶，走到院子里那片昨日刚播种的菜地前。
土地平整，覆盖着细细的薄土，尚无一丝绿意探出头来。北方的初春，寒气未褪，地温尚低，种子在地下默默孕育，需要足够的耐心等待。林晚蹲下身，拿出一个旧的小喷壶，像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将稀释过的灵泉水极其节省地、均匀地喷洒在每一道田垄上。水滴细细落下，迅速被干燥的土壤吸收，只留下些许深色的痕迹。她不敢多用，心中怀着试验的期待与潜藏的忐忑，只盼这点微乎其微的能量，能如同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稍稍改善土质，促进生根发芽，让院里的菜苗比旁人家长得健壮些，她便心满意足了。
“晚晚，这一大早就起来伺候你的宝贝菜园子啦？” 隔壁李秀娥李姐那爽朗又带着几分八卦热情的声音，准时地从篱笆墙外传来。
林晚抬头，看见李姐挎着个空篮子，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显然是要去服务社。
“李姐，早。” 林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趁着露水还没干，给地里补点水。”
李秀娥走近，目光在那片刚湿润的土地上扫过，随即凑近些，鼻子仿佛还下意识地吸了吸，脸上堆满了夸张的馋意和好奇：“晚晚，我今儿个可是专门来‘取经’的！昨儿个晚上，你家是不是又做那香死个人的辣椒炒肥肠了？哎呦喂，我们家老张，那鼻子灵得跟啥似的，非说这味儿比他当年在南方吃的还正！勾得他半夜都没睡踏实，一大早就催着我务必来跟你学学，这到底有啥秘方？”
林晚闻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李姐，说话总是这么活灵活现。“李姐，您可别逗我了，哪有什么秘方，就是普通的家常做法。”
“可不普通！” 李秀娥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分，“那猪大肠，谁不知道是个难伺候的主儿？收拾不干净，一股子味儿能熏死人！可你家做出来的，光是闻着那飘过来的味儿，就知道不一样！香、辣，还带着股说不出的醇厚劲儿，快跟姐说说，到底咋弄的？”
看着李秀娥那真诚又急切的眼神，林晚心里觉得既好笑又温暖。这种因一道家常菜而拉近的邻里关系，充满了朴实无华的烟火气，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渐渐找到了归属感。
“李姐您太抬举我了，” 林晚笑着摆摆手，语气温和，“真没什么诀窍，就是清洗的时候不能怕麻烦，得多下点功夫。” 她便将那套“面粉搓洗去黏液、翻面彻底摘除淋巴肥油、淘米水或淡碱水浸泡去腥”的法子，又细致地对李秀娥讲解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几个容易忽略的细节。
李秀娥听得眼睛发亮，嘴里不住地念叨：“面粉搓，翻肠子，摘淋巴……哎呀，原来关键是这淋巴没弄干净！怪不得我以前做得总差点意思！晚晚，你可真是解了姐的大难题了！”
“李姐您别客气，咱们邻里邻居的，互相交流嘛。”
“成！那我今天说什么也得去弄副大肠，非得按你这法子试试不可！” 李秀娥心满意足，又热情地补充道，“晚晚，以后有啥需要搭把手的，千万别跟姐客气！我家院子里那畦小葱长得旺，回头给你拔一把过来，炝锅、撒面儿上都香得很！”
送走风风火火去服务社的李姐，林晚回到厨房开始准备简单的早餐。韩峥也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打水洗漱，冰冷井水刺激下，他整个人显得愈发精神抖擞。
“李姐刚来了？” 他擦着脸走进厨房，随口问道。
“嗯，来问辣椒炒肥肠的做法，说张大哥被咱家昨天的香味馋坏了。” 林晚一边将热好的粥端上桌，一边笑着复述。
韩峥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很快隐去，只化作一句简单的评价：“是你做得好。” 他顿了顿，接着说，“今天上午团里没什么紧急事务，我处理完文件就回来。下午我们去服务社，添置些家什，再看看有什么可买的。”
下午，服务社内。
相比起热闹喧嚣的集市，服务社显得井然有序却也有些冷清。货架上的商品种类不算丰富，但分类明确。林晚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副食品柜台。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价格极为便宜的鸡爪和猪蹄，它们孤零零地堆在那里，显然不是家属们采购的首选。这年月，油水金贵，大家都偏爱肥肉多、能炼油的大块猪肉，对这些“骨头多、肉少”的边角料，往往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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