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都是火。
不是灰。
银火在心口猛震,突然映出几个字。
不是现在的字,也不是古字。像“诗”,又像“死”。轮廓模糊,却让他心里一紧。这字他没见过,可魂里认得。像胎记,像命,像生下来就刻在骨头上的印。
他低声说:“要关这门……得先听懂它在念谁。”
话没说完,地猛地一震。
裂缝又宽了一倍,青铜雾冲天而起,凝成柱子,直通天外。远处天边,一道极光撕开夜空,形状像断笔,横穿云层。全球异象,开始了。南半球的孩子梦里背诗,醒来嘴角流血;北极冰层下,浮出篆刻的绝句;沙漠里,沙粒自动排成律诗,随风动。
他撑着地想站起来,腿不听使唤。银火只剩一线,绕在心口,像最后一口气。他知道,多撑一秒,诗魂就少一分。他快没了。
可他还不能倒。
那些念诗的人,那些被诗性吞掉的孩子,那些在墙上刻字的疯子……他们不是敌人。他们是和他一样的人,想说话,想留下点什么。可现在,他们的声音被拿去当燃料,烧开了一扇不该开的门。他们的诗,本该是光,却被炼成了火种,点燃了一场献祭。
他不能让这继续。
他抬手,指尖划破掌心,血滴在镜片上。他用血写了三个字:
何为诗?
镜面嗡嗡响,浮出无数情绪——慌,乱,迷,但也有一丝光。有人在疯狂里醒了,心想:“原来我也可以写。” 有人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忽然笑了:“我写的那首,是不是也算?” 诗性本该是自由的,可现在成了瘟疫,吞着每一个想说话的人。
他懂了。
他要关的不是诗,是仪式。是把“表达”变成“献祭”的那个局。是那个让人信——只有痛,只有血,只有疯,才能写出真诗的谎。
银火忽然一颤,心口那字又闪了。这次,他看清了。
是“诗”。
不是“死”。
差一点,他就信了那是死的预兆。可它是诗。是源头,是根,是所有声音的起点。它不怕痛,但不需要痛。它生在沉默里,但不靠献祭活。
他慢慢抬头,看向通道深处。
那群背影还在念,声音整齐,像机器。可他知道,他们曾经是活的。他们的诗,也曾是火种。他们也曾蹲在灶角,用炭条写下第一句,被骂“胡说”,却固执地相信——那句活着。
他撑着地,一寸寸往前爬。
银火快灭了,他用最后的力气,把火压进胸口,压进那字里。他不求活,只求听清第一句。
谁最先念的?
谁,点的这把火?
他爬过碎裂的虚空,爬过青铜雾,爬到裂缝边。那儿有块残碑,倒着,正面刻着“禁”,背面空着。他伸手去碰。
碑面突然浮出血字,从他指尖渗出,顺着石面爬:
“锅底的灰,也能开花。”
是他七岁的诗。
是他最初的火。
碑裂开一道缝,里面传出第一声吟诵。
不是七言,不是五律,不是任何体。
是一个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生活气:“太阳……累了……要睡觉……”
刘斌的手僵在半空。
那不是诗。
那是一个孩子,在黑里,对世界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格律,没有押韵,没有技巧。只有天真,只有信任,只有——想被听见。
原来,门是从这儿开的。
不是大师,不是疯子,不是血祭。是一个孩子,在没人听的时候,轻轻说了句:“我想说话。”
银火猛地一震,心口那团光骤然胀开。
他笑了。
笑出声,笑出泪,笑出一口血。
他终于懂了。
要关这门,不是掐声音,而是让它回到最初——不为献祭,不为力,不为疯,不为死。
只为说。
他抬起手,蘸血,在残碑上写下:
“诗,是活着的声音。”
字落下的瞬间,银火轰然炸开,不是烧,是流,像春水化雪,漫过裂缝,漫过青铜雾,漫过那些背影。他们的吟声慢了,有了迟疑,有了抖,有了——记忆。
他们开始听见自己。
听见自己也曾是个孩子。
听见写第一句诗时,心跳多快。
吟声渐渐弱了。
裂缝开始合。
青铜雾退去,像潮水回海。
天边的极光慢慢散了,断笔化作流星,坠向地平线。
刘斌跪在残碑前,银火灭了,心口却暖。
他知道,诗性不会消失。
它只是,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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