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背着铁盒,在诗窖火光里费劲地辨认前面的路。突然,一团青铜色的火焰从《大荒诗鉴》封皮上冒出来,像活物似的缠住他的手腕。那火不烫人,却像毒藤钻到骨头里一样。这火不烧布帛,专往文字和血肉的缝隙里钻,一点点往上爬,就像早就认识他的味儿。
书页自己动起来,哗啦哗啦响,就像好多亡魂在小声说话。“你才是第一个该烧的”这句话被火舌舔过,墨迹歪歪扭扭、变长了,字角翘起来像笑纹,好像在嘲笑、在欢呼,等着一场盼了好久的献祭。
门外有七双脚步一动不动,廊下站着七个穿黑袍的人,衣角垂着像一潭死水,连呼吸都憋在嗓子眼儿。带头的玄诏司首领抬手,铜牌挂在胸前,上面“玄”字本来又老又安静,这会儿却渗出暗红色,就像刚从血里捞出来,又像有好多被压着的诗魂在字里挣扎喊叫。他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感觉到有不该醒的东西——那本该被封在九幽诗狱最里面的“诗劫之种”,正在醒过来。
刘斌没往后退。
他站在密殿中间,脚下是三百年前第一任诗盟盟主用命画的逆阵剩下的痕迹,七盏红灯围成个圈像个笼子,灯焰幽幽的,把他半边脸照得像鬼,半边脸照得像神。他抬手,把嘴角流出来的血抹开,动作又慢又坚决,就像在完成什么仪式。血顺着手指肚往下滴,他轻轻涂在胸口那道自己诗句划出的缝上——那是三年前他自己用父亲临死留下的断笔刻的封印,写的是“吾诗未亡,吾心先死”。
血一碰到皮,符纹一下子亮了。
一道青光从胸口炸开,顺着皮下的经络跑,左臂青纹“轰”地炸开,一道金线从皮里钻出来,直冲向脖子,绕了脖子半圈,像个枷锁,印到肉里。空气里传来“咔”的一声,好像有什么老机关被打开了。他咬舌尖,把一口血全喷在《大荒诗鉴》夹层那页破纸上——那页纸又黄又脆,边儿都焦黑了,好像被大火烧过好多回,又被人拼起来。
青铜火焰像毒藤似的钻进他肉里,每块儿皮肤都像被好多细针扎,还带着一股怪冷的感觉。 血雾落到纸上,一下子,纸上显出八个字:“诗劫七子,其锁在心。”
笔迹又老又有劲儿,跟他父亲写的一模一样。
刘斌眼睛一缩,喉咙动了动。这八个字,他小时候在父亲书房暗格见过,谁都没给看过,更不可能出现在这本禁书里。可这会儿,它就在这儿,用父亲的笔迹,把他身体里睡着的命火叫醒了。
他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轻轻按在“心”字上,一下子,一股像从九幽来的刺骨凉气顺着指尖钻进心里。 他闭上眼,反着催动封印——不是解开,是反过来。本来压着诗魂的禁制,这会儿被硬着转了过来,血倒流,经脉也倒着走,五脏六腑像被雷劈了一样。可就在这剧痛里,一股滚烫的力量从胸口炸开,顺着血脉冲到全身——那是命火,是用诗当柴、用血当油点着的最后火种。
七盏红灯猛地晃了一下,灯焰倒着卷回去,冷焰像蛇一样钻进刘斌的七窍。鼻子、耳朵、眼角、嘴唇,都有蓝黑色火焰钻进去,烧得神魂都要裂开。他仰起头,喉咙里滚出一句残诗,声音像生锈的铁摩擦:
“风起于碑——”
话还没落,第二句自己接上了,不是他说的,是从四面石壁里传出来的,好像整个密殿都在替他念:
“火生于心。”
诗魂一呼应,整个密殿震了一下。那不是回声,是三百年前那些被压着、被烧了、被忘了的诗句在回应这一声召唤。淡金色的光丝从石缝里冒出来,像游动的灵蛇,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着,往他这儿聚,缠在他身上,好像有好多诗魂正小声说着钻进他的血脉。
灰尘簌簌往下落,金光在空气里转。他接着吼出下一句,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和火焰:
“心为锁,身为引,诗火焚我,以照长夜——今我归来,诗魂归位!”
金光从胸口炸开,带着冷焰往上冲,把七盏红灯撞碎了。琉璃炸开的声音像敲钟,碎片乱飞,每一片都映出一个扭曲的影子,好像是以前诗盟的人临死前的喊叫。玄诏司七个人一起往后退一步,脚下阵法裂了个缝,血从地底下冒出来,好像大地也在流血。
刘斌睁开眼。
眼睛不再是黑的,是像熔化的金子,亮得像刚升起的太阳,把整个密殿照得像白天一样。他呼吸变得又深又重,每次喘气都带出一缕冷焰,绕在嘴边,像龙吐气。
他抬手,把《大荒诗鉴》使劲扔向空中。书页全炸开了,纸片像蝴蝶一样飞,每一页都带着一段被抹掉的历史,一句被禁的诗,一个被杀的诗人的魂。
他并拢手指当笔,用血当墨,在飞着的纸页上飞快地写:
“铁甲沉云压诗台,一刃光寒十九州。”
第一句写完,一页纸自己烧起来,变成一道银光,凝成刀胚,悬在半空,嗡嗡响个不停。
“不教奸谋污文脉,敢叫残火化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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