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咏交叠着腿坐着,面上像极了一个受气包,糯糯地看着沈文琅,弱弱地抗议,“沈总,您就不分配我干点儿什么吗?”
看他一眼,沈文琅没好气地回话:“你还真做戏做全套啊?你看你能干什么,泡茶?整理文件?行程预约?还是和盛放达成合作,然后派你去交接?”
花咏“哼”一声,“文琅,不要这么大火气,要是还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你直接找高秘书。”
“……”
果然,一句话打到七寸。
花咏大概知道沈文琅气压低是因为什么,因为昨天晚上他们去踩点的时候,见着了高途。
那个天地汇的场子里,高途穿着侍应生的特别制服,穿梭在人流间送酒,不时被周围的人叫住。
音乐声太大,不得不低很多去听人的话,看他被指派后应下,然后像只蝴蝶,翩跹地跃到一处又一处。
高途没戴眼镜,头发也打理过,褪去白日干练外壳,从腰间露出一截惊人的白。那平淡无奇的五官,在色彩斑斓的环境里,染上些说不上来的味道,连那平素被眼镜遮住的狭长眼睛,也在眼尾带出些薄红。
沈文琅立时就要前去,被花咏一把抓住,“送酒而已,你这样直接去撞破,高秘书会尴尬的。再说了,文琅,现在是他的下班时间。”
沈文琅面色发青,他眼光跟着高途又走了一圈,果然,如同在他的另一个职场一样,高途一边小心地规避着那些伸出来的手,一边却又不失礼貌地点头微笑,一副掌控事态的样子。只是眉间夹杂着些忍耐,让他没有看上去那么游刃有余。
这样的高途,沈文琅从来没有见过。
哪怕当年,他上四份工,也不似眼前。
如果高途离开自己身边,去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沈文琅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窒息。
不过下一秒,只觉得荒唐。
高途能去哪?
来天地汇,就是他沈文琅能允许的最远脱离了。
花咏虽然制止了沈文琅,但一张嘴却不饶人:“想不到高秘书挺能干的,白天在你沈文琅身边当牛做马,晚上还要来欢场送酒,这么辛苦……文琅,你给他的薪水很低?”
“你不了解,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他。”
我怎么不了解?他要挣妹妹六十万的手术费啊。只是不待花咏把话抬回去,常屿过来,说人安排好了,让老板去看看。
其实是小事,花咏都没打算走这一趟,不过盛少游一副玲珑心,做戏若不全套,穿帮了就不好玩了。加上常屿一副老成面孔,“虽然开了趟专线,但老板要亲自出演,还是妥帖些的好。”
没想到,没白来。
竟然见到了高途!
花咏嘴角溢出点笑意,高秘书,还真是……
英雄所见略同啊!
江沪这个最大的销金窟,若有人高兴了,指头缝稍微漏一漏,说不定就够高途妹妹的生死钱了。
只是,要来钱快,怎么不去包厢那边,这大场子里,可没有什么大鱼。
这个漏洞,得交代常屿,自己的那节剧本里,得完善上。
把事情安排完,花咏问常屿:“你看到高秘书了吗?”
“他这几天来了两三次,我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与山总亲自过问让安排的。”不愧是花咏的总助,这么边角料的事情,常屿也能立时就给出了答案。
花咏了然,郑与山也算有心——
就高途这样周正又禁/欲的风格,就算他以Beta的面貌示人,去了包厢那边,只怕大鱼没网上,就有去无回。那些疯起来混不吝的主,一个没什么背景的高途,说给陷进去,也就不管不顾地拉进去了。
旁边的沈文琅也听到了常屿的回话,却不同花咏那么淡然,一口牙都咬碎了,“郑与山?”
他郑与山怎么敢的!
高途是个闷葫芦,藏着掖着不说,逼急了拎不清,可私下竟然托郑与山那里。可他郑与山,还真就让堂堂HS集团的助理,在他天地汇送酒。
哪怕私底下派人知会一声,沈文琅连高途这点小事摆不平?
原本,沈文琅是抱着来看笑话的心思打量打量花咏是怎么胡闹的,谁知道,却看到了自己的秘书高途。
现在,连常屿都知道这些根系。
可在他沈文琅这里,高途却只字不提。
沈文琅不想见高途惊慌,也不想见他无措,到底还是依言和花咏走了,只是一颗心,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这些天,怕无法无天的Enigma捅出什么篓子,也减小花咏这尊大佛离开HS后产生的影响。只要花咏屈尊来“上班”,沈文琅就将他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哪怕此时,心情不好,相看两厌,也硬是没放他出去祸害谁。
高途进来,眼下有淡淡的青,看到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未尽半点秘书事宜的花咏,也只是给了个笑容。
“沈总,之前小郑总帮盛放生物的盛总约的午餐时间,您现在该出发了。”
沈文琅听到昨天晚上让他咬牙切齿过的名字,特别又是从高途嘴里说出来,脑子都没转,嘴巴的话已经放了出去,“你是我沈文琅的秘书,还是他郑与山的秘书,他帮着盛少游约他的,你起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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