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句话时,眼中泛起微光。她想起了那些被抹除的人,那些连名字都没留下就消失的灵魂。他们不该只是数据流中的尘埃,不该成为系统运行的背景噪音。
刘海点头,“早就该有了。”
第四条落下时,整片虚空轻轻一颤,仿佛整个宇宙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天边出现第一滴金色雨滴。
它从看不见的高空坠落,划出一道细长的弧线,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仿佛被谁的手指轻轻托住。雨滴内部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旧式工装服,正对着镜头咧嘴笑,眼角有道疤,手里举着一块写着“今日发电量达标”的木牌。
那是某个早已湮灭的小型聚居地的技术员,曾在一次能量暴走中独自留守机房三十六小时,最后随着反应堆一起化为尘埃。他的名字没人记得,档案库里只有编号07-TN-314,但此刻,他的笑容清晰得如同昨日。
第二滴雨落下,里面是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在避难所墙角哼歌哄睡婴儿,歌声断续却温柔;第三滴里是少年蹲在操场边修收音机,耳机里传出断续的儿谣,他一边调频一边傻笑;第四滴、第五滴……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从虚空中浮现,像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
每一滴雨,都是一个曾为未来挣扎过的灵魂。
刘海仰头望着这场金色的雨,喉咙有些发堵。他知道,这不是庆祝,也不是奖赏。这是清算——对所有被抹除、被遗忘、被当成数据清除的生命,一次迟来的致意。
林夏伸手接住一滴雨。
雨滴落在她掌心,没有湿意,只有温热的触感,像有人隔着时空轻轻握了下她的手。那张脸对她眨了眨眼,然后慢慢消散成光点,融入她的指尖。
“他们在说谢谢。”她说。
刘海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他知道,这份感谢不属于他们个人,而是属于所有曾拒绝屈服的灵魂。
更多的雨开始降落,速度渐渐加快,覆盖了整个视野。他们依旧悬浮在原地,光翼已经完全收回体内,只剩下皮肤表面偶尔闪过一丝金纹,像是血脉里流淌着新世界的密码。
某一刻,刘海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异样。
不是痛,也不是热,而是一种熟悉的震动——来自那个胎记的位置。它曾是轮回标记,象征着他作为“锚点”的宿命,如今却像被注入了新的频率,正与降下的雨滴产生微妙共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掌纹边缘正浮现出极细的金色线条,正缓慢延伸,像是某种语言正在皮肤上自动书写。
林夏也察觉到了变化,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手腕内侧,“你看,它在记录。”
那触感微痒,却让人心安。她能感觉到,那些金线不只是符号,更像是记忆的根系,正重新扎进血肉之中。
刘海顺着她的指引看去——那些金线正在组成一句话:
“从此以后,没有人需要代替别人活着。”
这句话没有署名,也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献。它是活的,在皮肤上微微跳动,仿佛随时会游进血液里,传遍全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千万人的低语中凝结而成,沉重而又温柔。
林夏忽然轻声开口:“你说……以后还会有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场雨。她知道答案,但她想听他说出来。
刘海看着她,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也许不会。”
她点点头,像是早料到这个答案。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他们站在这里,脚下是无数可能交织成的大地,头顶是自由落下的金色雨幕,身边是彼此依然温热的手。重要的是,那些曾被否定的生活,终于获得了存在的权利;那些曾被抹去的名字,终于能在某滴雨中重现容颜。
雨越下越大。
一滴落在刘海眉心,里面映出一个小女孩在教室黑板上画太阳,歪歪扭扭写着“今天很开心”;另一滴砸在林夏肩头,幻化成老教师扶眼镜念诗的声音:“春风拂面花自开,何必人间问劫灰。”
他们没有躲,也没有动。任雨水洗过眉梢、肩头、指尖,任那些未曾谋面的灵魂穿过身体,留下温度与回响。
直到某一瞬,刘海感觉脚底传来轻微震动。
低头看去,那张横跨宇宙的网络开始泛起涟漪,节点逐一亮起,颜色各不相同——红的是战火后的重建,蓝的是深海城市的灯火,绿的是荒漠变良田的第一茬麦苗,黄的是街头孩童追逐纸飞机的笑声。
每一个光点,都在宣告一种未曾实现的生活,终于获得了存在的权利。
林夏仰起脸,雨水滑过脸颊,留下一道短暂的金痕。
她忽然说:“我想回去看看。”
不是逃逸,不是逃避,而是一种回归的渴望。她想看看那个火锅店是否还在街角亮着灯,想闻一闻辣椒油混着蒜泥的香气,想听一听路人吵闹点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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