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炒蛋滑进喉咙的瞬间,温热的蒸汽扑上他的睫毛。太烫了,烫得他眼眶发酸——孤儿院的圣诞早餐永远是冷燕麦粥,去年这时候他正蜷在储物间里舔掌心裂开的冻窗外,积雪压断了枯枝。
啪。
一滴水珠砸在餐盘边缘。杰米慌忙去擦,却听见对面传来报纸翻动的哗啦声。斯内普的《预言家日报》举得更高了,严严实实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不是好吃到哭。只是当冬日的阳光穿过窗帘,照在那杯加了双倍糖的牛奶上时—— 杰米突然意识到,原来暖气不是只会从殴打后的掌心渗出来。
“。。。”
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男孩的眼泪掉得太安静,甚至没有一声抽噎,只是无声地砸在餐盘上,在煎蛋边缘溅开细小的水痕。他的肩膀绷得紧紧的,手指死死攥着叉子,指节泛白——仿佛连哭泣都是一种需要克制的错误。
斯内普伸手去掏手帕,可他的黑袍刚一动,杰米就猛地闭上了眼。
那不是一个孩子普通的躲避——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条件反射的瑟缩。他的整个身体都微微蜷起,下巴下意识往内收,像是等待着什么疼痛降临。
斯内普的手顿在半空。
餐桌上突然陷入一片死寂,连壁炉里的柴火都停止了噼啪声。
杰米等了很久,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张苍白而紧绷的脸——斯内普的表情像是被人强行灌了一整瓶呕吐味的比比多味豆。
那条深灰色的手帕被僵直地递到他面前,布料上还沾着淡淡的魔药苦香。
“……擦干净。”斯内普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的眼泪滴到培根上了。”
可他说这话时,手指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杰米愣愣地接过手帕,柔软的布料蹭过掌心时,他突然发现——
斯内普递来的动作,刻意放得很慢、很轻,甚至带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小心翼翼。
阁楼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熟悉的吱呀声,然后,他愣住了。
——床头的矮柜上,多了一本崭新的《神奇动物大全2》。
书脊烫金的标题在月光下微微闪烁,封皮是深沉的墨绿色,边缘压着细致的暗纹。它被端正地摆在那里,像是早就属于这个房间的一部分。
杰米屏住呼吸,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书封。
书页自动翻开了——仿佛能感知他的期待——停在了某一页插图上:
一只护树罗锅幼崽,正蜷缩在柔软的绒布里安睡。
杰米看见柔软的绒布,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床,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一团小小的、树枝般的生物正蜷缩在床单褶皱里。
护树罗锅幼崽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惊醒,细长的爪子揉了揉眼睛。它只有巴掌大,树皮般的皮肤上还带着新生的青绿色纹路,头顶两片嫩叶蔫蔫地耷拉着。
杰米的指尖悬在半空,不敢置信地颤抖。
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歪着头打量他。
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倒映着杰米呆滞的脸。片刻的安静后,它忽然伸出细长的树枝般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杰米还挂在脸颊上的泪痕。
啪嗒。
一滴未干的泪水落在它的指尖上。护树罗锅幼崽好奇地把手指凑到眼前,然后——
地一下把那滴泪珠舔进了嘴里。
下一秒,它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头顶的两片嫩叶地竖得笔直。显然,人类眼泪的咸味对它来说是个巨大的冲击。
杰米忍不住破涕为笑。
“叫你什么好呢。”
“叫雪球好吗?”为什么呢?因为外面正在下雪。
阁楼的门缝下,一片黑袍的阴影悄然退去。
入睡前,杰米蜷在被窝里,护树罗锅蜷缩在杰米枕边,细小的爪子还揪着他的一缕头发,像是怕他半夜消失。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神奇动物大全2》的烫金标题上流淌,而杰米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送什么呢?
斯内普教授似乎什么都不缺。魔药材料?他的储藏室已经堆到天花板;书籍?他的私人藏书比丽痕书店还全;羊毛袜?杰米想象了一下斯内普收到时可能的表情,默默划掉了这个选项。
护树罗锅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喷出几粒细小的、闪着银光的碎屑——那是它白天偷吃的澳洲蛋白眼幼龙饲料。碎屑落在杰米手背上,微微发烫。
他突然坐起身。
轻手轻脚地溜下床,杰米从书包里翻出魔药课笔记,撕下最后一页空白处。护树罗锅被惊醒,困惑地看着他趴在窗前,就着月光用羽毛笔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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