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打在老戏台子的木板上,发出 “簌簌” 的轻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挠门。林栩抱着引魂鼓站在戏台门口,指尖冻得发麻,却能清晰感觉到鼓身里传来的微弱震动 —— 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翻涌,隔着鼓皮蹭她的掌心,凉得刺骨。
“把引魂绳系在腰上,记住,不管看见啥、听见啥,绳不能断,鼓不能停。” 马婆婆从布包里掏出一根红绳,绳头拴着三枚铜钱,铜钱边缘磨得发亮,“这是你爷当年用过的引魂绳,铜钱能挡小鬼,要是绳断了……” 她没往下说,但眼神里的凝重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栩接过红绳,笨拙地系在腰间,铜钱贴在棉袄内侧,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倒让她稍微定了定神。刘婶站在戏台外的雪地里,双手攥得紧紧的,嘴唇冻得发紫:“栩啊,要是…… 要是太危险,你就……”
“刘婶,我会把虎子带回来的。” 林栩打断她的话,转身跨进戏台门。刚迈过门槛,一股混杂着腐土和铁锈的冷气就扑面而来,比外面的雪风还要冷,直往骨头缝里钻。戏台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原本透进来的雪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只有马婆婆手里的走阴灯亮着一点昏黄的光,灯芯 “噼啪” 炸着小火星。
戏台子的地面比外面低了一截,踩上去软乎乎的,像是踩在烂泥里。林栩低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只见地面上布满了细小的脚印,跟之前雪地里的光脚印一模一样,只是这些脚印是黑色的,像是用墨汁画上去的,一直往戏台后台延伸。
“走,跟紧我。” 马婆婆举着走阴灯往前走,拐杖敲在地上,发出 “笃、笃” 的声响,在空旷的戏台里回荡,“阴间的路跟阳间不一样,这里的‘路’是活的,会跟着人的念想变,千万别想‘怕’,一想就会掉进‘虚境’。”
林栩点点头,抱着鼓跟在后面。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 “哗啦” 一声响 —— 是戏台门被风吹得关上了。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回头,腰间的引魂绳突然勒紧,铜钱 “叮铃” 响了一声,马婆婆的声音立刻传来:“别回头!阴差在看你!”
林栩猛地顿住脚步,不敢再动。她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只见戏台的柱子后面,似乎站着两个黑影,很高,穿着黑色的长袍,袍子下摆拖在地上,看不见脚。走阴灯的光晃过去时,她隐约看见黑影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像是两个洞。
“阴差咋会来这儿?” 林栩压低声音问,手心全是汗。
“咱们走的是‘偏阴路’,本不该惊动他们,” 马婆婆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拐杖在地上轻轻敲了三下,“定是你怀里的鼓引过来的 —— 黑教主的残魂在鼓里,阴差最忌讳这个。”
话音刚落,那两个黑影就动了。他们没有走,只是伸出手,长长的袖子里掉出两条铁链,铁链在地上拖行,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其中一个黑影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冷又硬:“阳间人,带邪物过阴,按律当押入‘枉死城’,你可知罪?”
林栩的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抱紧引魂鼓,鼓身里的震动更明显了,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马婆婆往前迈了一步,把林栩挡在身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跟通关符不一样的符号:“两位差爷,我们是来寻孩子的,不是故意带邪物,等找到孩子,立刻把鼓封了,绝不给阴府添麻烦。”
“寻孩子?” 另一个黑影冷笑一声,铁链又往前伸了伸,“黑教主的残魂抓的孩子,哪是你们能随便寻的?他要的是‘林家血’,这丫头是林老根的孙女吧?正好,把她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走。”
林栩心里一沉。原来阴差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黑教主的目的。她攥紧鼓槌,突然想起奶奶说的 “鼓不能停”,于是轻轻敲了一下鼓面 ——“咚” 的一声,鼓响在戏台里回荡,柱子后面的黑影明显顿了一下,像是被鼓声震到了。
“引魂鼓能镇阴差,” 马婆婆回头对林栩说,“快,敲‘镇魂调’,你爷教过你的,就是小时候他哄你睡觉唱的那个调儿!”
林栩愣了一下。她小时候确实听爷唱过一个调儿,很简单,只有几句:“鼓儿轻,魂儿宁,阴风吹过别睁眼,铜钱响,路儿明,跟着灯儿往前行……”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镇魂调,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着敲。
她握着鼓槌,按照记忆里的节奏敲了起来,嘴里轻轻唱着那个调儿。鼓响很轻,但很稳,随着鼓点,腰间的引魂绳开始发烫,铜钱 “叮铃叮铃” 地响个不停。戏台里的冷气似乎淡了一点,那两个黑影的铁链不再往前伸,反而往后缩了缩。
“你爷的镇魂调果然有用,” 马婆婆松了口气,对阴差说,“两位差爷也看见了,我们有能力镇住邪物,等救了孩子,我们自会去‘判官殿’领罚,只求现在能放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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