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林小邪的脸颊,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落在悦来客栈的后院,泥土和碎草沾了满身。身后二楼房间传来的激烈打斗声、王莽野兽般的怒吼以及小环惊恐的尖叫,像一把把锤子砸在他的心上。
他不能回去。回去就是送死,辜负了王莽用命为他争取的逃生机会。
“生存优先!必须立刻离开!”
他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愧疚,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静下来,分析着当前绝境。
“位置:悦来客栈后院,暴露。状态:轻功为零,战力忽略不计。目标:第一,确保小环安全(如果可能);第二,寻找安全藏身处;第三,救治王莽(如果他能活下来)。”
客栈其他房间陆续亮起灯,有人被惊动,但无人敢出来查看。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行事狠辣果决。
林小邪蜷缩在院墙根的阴影里,目光迅速扫视。前门肯定有埋伏,唯一的生路是翻过后院这道一丈多高的土墙。若是平时,他绝无可能,但现在……
他看到了墙角堆着的几个破旧瓦缸和一堆柴火。
“方案:搭建临时阶梯,翻墙逃生。”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瓦缸滚到墙边,叠放起来,又将柴火堆垫高。整个过程他的手都在发抖,不仅是体力不支,更是因为对楼上情况的未知恐惧。
就在他踩上摇摇晃晃的瓦缸,手指即将够到墙头时——
“啊!”
一声熟悉的、压抑的惊呼从头顶传来!
是小环!她竟然也从窗口爬了出来,正试图沿着屋檐移动,显然是想下来找他,却脚下打滑,险些跌落!
与此同时,二楼窗口探出一个刺客的身影,冰冷的弩箭对准了下方的小环!
“小环!跳下来!”林小邪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地张开双臂,对着上方嘶吼。
小环回头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弩箭,吓得闭上眼睛,纵身往下一跃!
“噗通!”
女孩不算重的身体砸进林小邪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站在不稳瓦缸上的林小邪向后倒去,瓦缸碎裂,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滚作一团。
“嗖!”
弩箭几乎是擦着小环的衣角钉在了地上!
“走!”林小邪顾不上疼痛,拉起摔得七荤八素的小环,拼命将她往刚才搭好的柴火堆上推,“爬上去!翻过墙!快!”
小环哭着,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林小邪在下面用力托举。
窗口的刺客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再次瞄准。
千钧一发之际,二楼房间内传来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似乎是某个刺客发出的,紧接着是王莽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含糊不清的咆哮:“林神医……走啊!!”
那窗口的刺客动作一顿,似乎被房内的变故牵制。
趁此机会,林小邪奋力将小环推上墙头,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亮着灯、如同吞噬生命巨兽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痛楚与仇恨,然后拉着小环,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墙外!
墙外是一条漆黑的小巷。两人摔在地上,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没命地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错综复杂、散发着污秽气味的小巷,直到肺如同风箱般拉扯,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两人才在一个堆满垃圾的死胡同角落里瘫软下来,如同两条离水的鱼,大口喘息。
“少……少爷……王莽大叔他……”小环泣不成声,浑身发抖。
林小邪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回放着那刺客手腕上的印记——锁链缠绕的小剑。
“刺客组织标识。专业化,非寻常江湖势力。动机:灭口?夺财?还是……与岳不凡有关,发现了我的调查?”
无论是哪种,悦来客栈是绝对不能回去了。他们在青云城举目无亲,身怀“巨款”(大部分银票贴身藏着),却如同抱着金砖行走在狼群中的婴儿。
“紧急避险方案:投靠已知的、相对可靠的势力。选项:墨灵(地点隐蔽,但防御力弱,易被牵连)、苏凌雪(背景深厚,可能有庇护能力,但欠下人情,且目的不明)。”
权衡利弊,苏凌雪是当前唯一的选择。
“小环,别哭了。”林小邪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王莽是为了救我们。我们现在不能倒下,不能让他白白牺牲。记住这个地方,如果我们失散了,就想办法回到这里留下标记。”
他扶起小环,辨别了一下方向。城西,流云巷!
深夜的青云城,除了几条主干道还有巡逻的兵丁和更夫,大部分街巷都陷入了沉睡和黑暗。林小邪凭借之前打探地图的记忆,带着小环,如同两只受惊的老鼠,在阴影中穿梭,躲避着任何可能的目光。
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他们找到了那条名为“流云”的僻静小巷。巷子深处,一座白墙黑瓦、门庭不算特别显赫,但透着一种清雅与肃穆的宅院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挂着匾额——“苏府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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