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规”事件之后,云顶洞府内似乎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与趣味。那裱起来挂在墙上的、带着涂鸦的规矩,成了三姐弟之间时常调侃的话题,尤其是小青,时不时就要指着“点心共享制”那条,理直气壮地向小玄讨要最新研制的糕点,美其名曰“遵守家规”。
日子便在这样轻松嬉闹的氛围中流淌而过。小玄白日里依旧是那副闲散模样,陪姐姐们说笑玩闹,品尝美食,赏云观星,仿佛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方寸之间的温馨之上。唯有在深夜,那无声的结界之内,他才会卸下所有伪装,独自面对神魂撕裂般的痛楚,以无上意志力与本源之力,一笔一划地在心鳞上铭刻那通往逆天之境的符文,每一笔落下,都意味着距离目标更近一步,也意味着离别的隐忧更深一分。
这日清晨,洞府内灵气氤氲,晨光透过水幕,洒下柔和光辉。小白于平日静修的玉台上盘膝而坐,周身缭绕着纯净的太阴月华之力,气息清冷而悠长。她正在尝试修炼一门上古流传下来的、名为“璇玑冰魄诀”的精深法术。此法诀威力极大,修炼至大成可冰封千里、凝魄伤神,但对灵力掌控与道境感悟要求极高。
然而,今日她却卡在了一个关键之处。无论她如何催动法力,按照法诀所述运转周天,那至寒的冰魄之力总在将凝未凝之时骤然溃散,仿佛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核心引力,无法将那股磅礴寒意彻底收束凝聚,反而屡屡遭到细微的反噬,令她经脉隐隐作痛,秀眉微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小玄正懒洋洋地倚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新得的凡间话本,看似看得津津有味,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小白的情况。见她气息数次波动,周身的月华之光明灭不定,便知她遇到了难关。
他放下书卷,并未起身,只是声音不高不低,仿佛随口闲聊般说道:“姐姐这‘璇玑冰魄诀’,可是卡在了‘凝魄如星,寒意自敛’这一关?”
小白闻言,缓缓睁开美眸,眼中带着一丝困惑与疲惫,轻轻颔首:“嗯。法力运转并无错漏,但每每欲将冰魄之力凝练至极点时,便感力不从心,仿佛……仿佛总是差了一股能将它们彻底压服、定住的核心力量。”她声音轻柔,带着些许挫败感。
小玄坐起身,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流淌的云海,语气依旧随意:“上古法诀,重意不重形。其描述往往玄奥,需以心神契合,而非蛮力催谷。‘凝魄如星’,姐姐可知星辰为何能悬于九天,亘古不动?”
小白微微一怔,沉思道:“是因……其本身蕴力庞大,相互牵引制衡?”
“是,也不全是。”小玄微微一笑,放下茶盏,“更因其核心一点,无比沉重,足以锚定自身,方能不随波逐流,于浩瀚星海中维持其位。冰魄之力至寒至散,若只想强行压缩,如同用手紧握流沙,握得越紧,流失越快。姐姐或许可以试着……不再去想如何‘压缩’它,而是想象在那冰寒风暴的最中心,孕育出一颗极沉、极静、能吸纳所有光与热的‘冰核’。引力自生,寒意自然向内坍缩凝聚,何须外力强行压服?”
他这番话,并非照搬法诀,而是直指本质,用最浅显的比喻道破了关键所在。
小白如遭雷击,美眸骤然亮起,喃喃重复道:“极沉、极静……内核自生引力……向内坍缩……”她之前一直陷入法诀文字描述的桎梏,只想着如何从外部用力去压缩掌控,却忘了力量本身亦可自我凝聚。此刻被小玄一语点醒,顿时豁然开朗,仿佛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她立刻重新闭上双眼,再次运转法诀。这一次,她不再刻意去强力约束那磅礴的冰寒之力,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气海丹田,观想其中正在孕育一颗极小却无比沉重、无比冰冷的核心,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奇点。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躁动不安、四处溃散的冰魄之力,仿佛真的受到了那无形“冰核”的吸引,开始自发地、缓慢地向内旋转、汇聚,寒意非但没有外泄,反而愈发内敛深沉,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之前的波动不稳,而是一种趋于极致的、稳定的冰冷与威严。一层薄薄的、却仿佛能冻结空间的冰晶开始在她指尖缓缓凝结,光华流转,瑰丽而危险。
小青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她刚才在另一边摆弄新得的剑穗,听到动静便好奇地跑过来。她看着姐姐气息的变化和指尖那凝聚的、令人心悸的冰晶,大眼睛眨了眨,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弟弟好像说了很厉害的话,然后姐姐就突破了。
“哇!姐姐好厉害!”她小声惊叹,然后立刻扭头看向小玄,扯着他的袖子,满脸兴奋与好奇,“弟弟弟弟!你刚才说的那个‘冰核’什么的,听起来好有意思!是怎么弄的?像搓丸子一样吗?还是像捏泥巴?快教教我!用好玩一点的方式!”
小玄看着二姐那副“快给我也整一个”的跃跃欲试模样,不由失笑,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莽撞性子,这法诀至阴至寒,与你的青木生生之道、离火焚灭之剑截然相反,你学了作甚?小心冰火冲撞,冻坏了你的花花草草,或者烧了姐姐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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