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是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带有鲜明纳西族特征的美艳。眉如远山含黛,斜飞入鬓,未经修剪却天然成形;一双凤眼,眼尾微挑,瞳孔并非纯黑,而是带着些许琥珀色的光泽,如同高原上最清澈寒冷的深潭,映着点点星芒,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人心;鼻梁挺直如刀削,唇形饱满,色泽是天然的嫣红如樱。然而,这份夺人心魄的美艳,却被她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蕴养出的威仪,以及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冰雪般的冷冽气息所彻底覆盖,令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唯有敬畏。
此刻,她并未看向进来的张绥之,而是微微侧身,目光柔和地落在书案旁的地毯上。那里,安静地跪坐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缩小版的、做工极其精致的土司锦袍,头上戴着小小的黑丝绒瓜皮帽,帽檐正中嵌着一块温润的白玉。他正低着头,小手紧紧抓着一支对他来说略显粗大的毛笔,在一张宣纸上,一笔一画、极其认真地写着大字。男孩的眉眼十分清秀,依稀能看出纳西月皎的影子,但气质却更为沉静腼腆。他便是木府年幼的继承人,小土司木高。
纳西月皎时不时会伸出保养得极好、戴着翡翠戒指的纤长手指,轻轻扶住儿子的小手,纠正他的笔锋,低声指点一两句,声音低沉柔和,与她那冷冽的外表形成奇异的反差。小木高则乖巧地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偶尔会偷偷抬起,充满好奇又带着几分怯生地,飞快地瞟一眼堂下站着的陌生客人。
张绥之不敢怠慢,快步上前,在距离书案约一丈远的地方,整理衣袍,撩起前襟,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晚生张绥之,叩见摄政夫人!夫人金安!”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纳西月皎并未立刻让他起身。她依旧扶着儿子的手,直到小木高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示意他可以休息一下。小木高放下笔,偷偷松了口气,依旧跪坐着,却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张绥之。
这时,纳西月皎才缓缓抬起头,那双寒潭般的眸子,终于落在了跪伏在地的张绥之身上。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扫描一件物品般,从张绥之的头顶扫到脚底,停留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张绥之感到膝盖有些发麻,心中忐忑之际,才听到上方传来一个清冷、平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女声,如同玉石相击:
“抬起头来。”
张绥之依言,微微抬起头,但目光依旧谦卑地垂视着地面,不敢与她对视。
纳西月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数息,似乎是在仔细端详他的容貌。半晌,才听到她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俊俏得很。”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难免带有轻浮之意,但从这位权势滔天的摄政夫人口中说出,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反而让张绥之更加紧张,连忙躬身道:“夫人谬赞,晚生愧不敢当。”
纳西月皎不再评论他的相貌,转而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光滑的桌面。侍立一旁的女官立刻会意,双手捧着一个黄绫封套的文书,躬身递到张绥之面前。
“张绥之,”纳西月皎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清冷,“这是京城吏部刚到的文书,关于你的任职安排。”
张绥之心中猛地一跳,强压住激动,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文书。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封套,抽出里面的公文,快速浏览起来。公文上赫然盖着吏部的大印,内容正是委任他赴京,到某部观政实习!
“恭喜你了。”纳西月皎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恭喜的意味,“新科进士,能得吏部如此快批复,直接赴京观政,前程可期。”
“多谢夫人!多谢朝廷恩典!”张绥之压下心中的狂喜,再次叩首。他知道,这任命背后,定然有木府,尤其是眼前这位摄政夫人的影响在其中。否则,一个边陲之地的候补进士,绝无可能如此迅速得到如此理想的安排。
然而,就在张绥之以为召见即将结束,自己可以谢恩告退之时,纳西月皎却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那双寒潭般的眸子也瞬间射出了如同实质般的冷光,笼罩在张绥之身上:
“不过,张绥之,在你启程赴京之前,本夫人尚有一事。”
张绥之心中一凛,连忙凝神静听。
纳西月皎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张绥之:“火把寨一案,木玄霜与阿诗玛的禀报,本夫人已详细看过。你于细微处洞察玄机,推理缜密,胆大心细,确有过人之处。木景云伏法,你功不可没。”
她先是肯定了张绥之的功劳,但随即语气更冷:“然而,京城之地,藏龙卧虎,波谲云诡,远非边寨可比。吏部这份文书,是看在你父张同知的面上,也是看在你此次破案显露的些许聪慧之上。但本夫人却要亲自考考你,看你究竟是真有几分本事,还是仅仅侥幸偶得,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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