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涯一脸鄙夷,试图用皇室纨绔的八卦来拉近与这位“汴京富商”的距离,毕竟商贾多半也对皇室没什么好感。
梁策执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蜷,骨节微白。
谢逢彬即刻接口,笃定道:“那位殿下素日游手好闲,耽于逸乐,难怪圣心不悦。”
他边说边觑着陆无涯的神色,见其颔首,腰杆便挺直了几分。
薛保琴眸中掠过好奇:“我听说六皇子长得特别丑,所以才不敢见人?”
“咳…”梁策喉间猛地一窒,似是被温热的茶汤呛住,掩袖低咳时肩膀都绷紧了。
陆皓凝贴心地递过一方素帕。
“邱公子没事吧?”她声音温和,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他微颤的指尖。
梁策摆手,喉结滚动,声音从齿缝间挤出,隐隐含着一丝切齿之意。
“无妨,只是没想到…六皇子风评这么差。”
陆无涯说得愈发兴起:“何止是差?简直荒唐!”
他环视众人,压低些许声音,营造出秘议的氛围。
“前几日我还听说,六皇子在汴京当街与人赛马,撞翻了御史大人的轿子呢!”
梁策:“……”
那分明是追踪案犯好吗!
薛保琴杏眼圆睁,追问道:“真的假的?御史台没参他一本?”
“千真万确!”陆无涯一拍大腿。
谢逢彬仿佛得了佐证,精神一振,忙不迭开口。
“我堂兄在京城做官,说六皇子府上养了十几条恶犬,凶悍异常,专门咬那些上门劝谏的大臣!”
梁策指节收紧,掌中青瓷茶盏发出一声细微而清晰的“咔”声,似有裂痕蔓延。
他何曾行过此等跋扈之事?
那獒犬分明是番邦进贡,暂养府中观赏而已。
陆皓凝目光敏锐,捕捉到这一瞬异样,眼底疑云悄然凝聚。
她对那位遥远的六皇子无感,但觉得在场众人如此肆无忌惮地背后议论天家皇子,并非明智之举。
垂眸掩去眸中思量,她忽而轻启朱唇。
“我倒觉得,传言不可尽信。”
“六皇子若当真如此不堪,圣上怎会容他至今?”
在一片贬低声中,唯独她说了这么一句。
满座霎时一寂。
众人目光,连同梁策,皆讶然投向她。
谢逢彬瞠目,连连摇头。
“皎皎你太天真了,皇室之事复杂得很,岂是表面那么简单?”
“我堂兄说,六皇子就是仗着圣上宠爱,才如此肆无忌惮。”
陆无涯深以为然,抚须颔首附和:“谢公子见多识广。”
“老夫也觉得,六皇子定是个面目可憎、性情暴戾之徒,否则何以声名狼藉至此?”
“面目…可憎?”梁策的声音透着古怪,似笑非笑。
“那当然!”谢逢彬信誓旦旦。
“我堂兄亲眼所见,说六皇子一脸横肉,眼如铜铃,声若洪钟,行走间虎背熊腰,活像个屠夫!”
他边说边比划,衣袖险些带翻案旁茶海。
“噗——”
梁策口中茶汤喷溅而出,几点深褐色的圆斑,瞬间洇湿了谢逢彬身上那件崭新的红布衫。
陆皓凝狐疑地望向他,黛眉微挑:“邱公子这是怎么了?”
“无妨。”梁策强抑喉间翻涌的笑意与怒意,佯装从容道,“只是忽然想起…家中猪圈里养的几头猪,今日恰巧要出栏了。”
谢逢彬愕然,也顾不得擦拭衣上茶渍:“邱公子还养猪?”
“养了几头。”梁策幽幽道,“特别是一头叫‘彬彬’的,整日胡说八道,该宰了。”
他刻意将“彬彬”二字咬得清晰缓慢。
谢逢彬:“……”
“噗!”这次是陆皓凝忍俊不禁,失笑喷茶。
她看着梁策那副明明指桑骂槐却偏要摆出一脸无辜认真的模样,再看看谢逢彬的窘态,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忙以袖掩口,肩头轻颤。
陆无涯犹自摇头,面上仍是痛心疾首之色,未察觉这暗潮汹涌。
“天家不幸啊!听说这位六皇子还特别贪吃,一顿能吃三只烧鸡!”
谢逢彬仿佛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立刻补充,誓要坐实这荒唐名声。
“还爱逛青楼!汴京的花魁据说都被他摸了个遍!”
薛保琴掩袖轻笑:“最离谱的是,他连自己府上有多少侍妾都记不清!”
梁策:“…………”
他指骨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隐现。
这都什么无稽之谈?
好,很好,这群人今晚一个都别想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竟若无其事地接道,语气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调侃。
“六皇子一顿能吃五只烧鸡,确实壮举,在下深感佩服。”
陆无涯惊诧莫名:“五只?不是三只吗?”
梁策齿缝间挤出字句,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赌气:“他进步了。”
陆皓凝:“……”
这人语气怎生如此怪异?
她看着邱公子那副较劲的模样,心下疑窦更深。
哄笑声中,薛保琴忽而将嗓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闻的神秘感,凑近众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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