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在废墟中穿行，气氛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压抑。
言乐看着路凛背着纪念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超市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沉重和不解，瓮声瓮气地开口：“路哥，那些人…那些幸存者…他们最后…”他想起那些幸存者扑向张彪等人时眼中燃烧的疯狂恨意和撕咬的场面，胃里一阵翻腾，“他们…真的…把那些人…”
“撕咬，发泄，直到彻底没了声息。”赵妍的声音冰冷地接过了话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恨到极致，便是如此。人饿极了会吃人，恨极了，也会用牙齿撕咬仇人的皮肉。张彪他们剥夺了那些人作为人的一切，那些人最后，也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去复仇。”
言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握紧了升级后的冰岩重锤锤柄：“太…太可怕了。那张彪他们固然该死，可是…”
“可是什么？”赵妍瞥了他一眼，指尖一缕苍白火焰跳跃着，“觉得他们不该被那样对待？觉得那些幸存者太残忍？言乐，你忘了张彪他们是怎么对待那些人的？忘了他们是怎么用人命堆出自己等级的？忘了那个被他们打断腿的男人，那个喊着‘还我女儿命来’的父亲？当人被剥夺了作为人的一切尊严和希望，被逼到绝境，复仇就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哪怕那复仇本身也让他们变成了野兽。”
路凛背着纪念，感受着背上女孩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和体内被温和梳理的能量，沉默地听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赵妍说得没错。那超市，只是这末世的一个缩影。一个被放大了的、血淋淋的缩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破败的城市轮廓，语气更加沉重：“交通瘫痪，信息隔绝，秩序崩塌。旧日的规则和道德枷锁，在生存和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像张彪那样，仗着一点异能和心狠手辣，就敢圈地为王，视他人为猪狗、为资粮的野心家…在这片广袤的废土之上，绝不止他一个。”
言乐和赵妍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路凛说的是事实。磐石避难所只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相对有序的据点。在这之外，在那些被迷雾和废墟隔绝的城镇、乡村、甚至山林之中，有多少类似的“土皇帝”正在崛起？有多少幸存者正生活在比超市更加绝望的地狱里？
“力量…”言乐喃喃道，低头看着自己覆盖过岩石的双手，“没有力量，就只能像那些幸存者一样，任人宰割，或者…在复仇中变成怪物。有了力量，像张彪那样，又会变成新的怪物…”
“所以，力量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使用力量的人心。”路凛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力量，“我们拥有力量，不是为了成为新的张彪，不是为了在这废墟上建立新的暴政。磐石避难所的方向，是我们选择的道路。秩序、团结、生存的希望，哪怕只是微光，也值得我们去守护和传递。”
他微微侧头，仿佛是对背上的纪念，也是对身边的伙伴说：“这末世很大，黑暗很多。我们或许无法照亮所有角落，但至少，我们走过的路，遇到的幸存者，可以让他们看到一丝不一样的光。让他们知道，除了绝望的复仇和野蛮的统治，还有另一种可能。”
纪念伏在他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低沉的话语，感受着体内被温和梳理的冰寒能量，心中那股因力量反噬和目睹血腥而产生的冰冷与迷茫，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微却清晰。
赵妍指尖的火焰安静地熄灭，她看着路凛背负前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说得倒是好听。不过…希望康宁医院那边，别又是另一个‘超市’才好。我可不想再看到一群被逼疯了的‘野兽’。”
“康宁医院…”路凛的目光投向城市深处，那个被标记为重要物资点的方向，眼神锐利起来，“那里情况不明，但目标物资对我们很重要。提高警惕，准备应对任何情况。”
他话音未落，前方街道拐角处，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吱吱”声和爪子刮擦地面的“沙沙”声突然响起，如同潮水般迅速由远及近！
“有东西！”言乐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岩石之力涌动，一层灰褐色的岩甲迅速覆盖双臂和前胸，升级后的冰岩重锤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锤头寒气弥漫，冰蓝色纹路光芒流转。
赵妍眼神一厉，苍白火焰瞬间在掌心升腾跳跃，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升高。
路凛脚步一顿，将背上的纪念轻轻放下，同时右手虚握，幽暗光芒闪过，【锋锐之牙】已然在手，狭长的刀锋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冰冷如刀。
纪念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体内能量在路凛的梳理下已暂时稳定。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残余的不适。路凛心念一动，寒霜之吻细剑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幽蓝的剑光在剑身流转，冰冷的寒气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四人瞬间进入战斗姿态，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阵型，将刚刚站稳的纪念护在中心偏后位置，目光死死锁定前方拐角。
那“吱吱”声和“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和疯狂，如同潮水般涌来。
下一秒，一片令人窒息的、蠕动的“灰黑色浪潮”猛地从拐角处涌出，瞬间铺满了前方的街道！
那是由无数体型堪比家猫、皮毛肮脏溃烂、眼睛猩红如血的变异巨鼠组成的鼠潮！它们层层叠叠，相互攀爬挤压，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和利爪刮擦地面的噪音，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贪婪而疯狂的光芒，如同灰色的死亡浪潮，朝着启明小队汹涌扑来！所过之处，连水泥地面都被啃噬出细密的痕迹！
康宁医院的方向，等待他们的，果然不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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