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
柳无邪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不断扭曲的管道，四周是光怪陆离的色彩，连神魂都快要被撕扯开。这种感觉，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空间传送，都要来得猛烈。
他紧守心神，鸿蒙道书的力量自体内散发，形成一个灰蒙蒙的光罩，将自己和化为尘埃的守望者，牢牢护在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疯狂的拉扯力，终于消失了。
眼前一空，双脚落在了实处。
柳无邪睁开眼睛，看清周围景象的瞬间，饶是他两世为人，心性早已坚如磐石，也不由得愣住了。
这里……就是鸿蒙禁地？
没有传说中的仙气缭绕，没有遍地的天材地宝，更没有想象中的上古遗迹。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
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
有的碎片，是一片绵延无尽的沙漠，上面还悬挂着两颗暗红色的太阳。有的，则是一块巨大的水晶，内部封印着奇形怪状的生物。还有的，是一片倒悬的海洋，海水在某种奇异法则的束缚下，没有洒向虚空，反而掀起无声的巨浪。
更多的是早已死亡的，焦黑、破败的大地残骸。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里是……一片宇宙的坟场！
“这……这是鸿蒙禁地？”柳无邪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震撼。
“是的，执书人。”守望者虚弱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他重新化为人形，佝偻着身子，看着这片景象，眼中是无尽的悲凉。
“这里是无数个纪元，在清算中破碎的世界残骸的归宿。初代执书人开辟此地，既是为了给后世留下一线生机，也是为了……将这些失败的‘过去’，埋葬起来。”
宇宙的坟场，埋葬过去的地方。
柳无邪咀嚼着这句话，心中百感交集。他能感觉到，每一块世界碎片上，都残留着不同的法则气息，混乱、狂暴，且充满了死寂。
就在这时，一块足有山脉大小的青色废墟，悄无声息地，从他们侧后方漂移过来。
柳无邪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拉着守望者，猛地向旁边横移了数百米。
那块废墟，几乎是擦着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飘了过去。
看似缓慢，但废墟边缘逸散出的一缕缕青色气流，却将虚空都切割出了一道道细微的黑色裂缝。
柳无邪瞳孔一缩。
那是纯粹的风之法则，但已经完全失控，狂暴到了极点。刚才若是被擦到一下，就算是他现在的肉身，恐怕也会被瞬间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执书人，您要小心。”守望者的声音更加虚弱，“这里的法则，是破碎且混乱的。上一刻还稳定的空间，下一刻可能就会变成时空乱流。一块看似安全的陆地，踏上去的瞬间，就可能被其中残留的‘寂灭法则’，抹去一切生机。”
柳无邪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这个鬼地方，比他想象的，要危险一万倍！
在这里，仙帝的修为，根本不算什么保障。一个不小心，触动了某个世界的残破法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有地图，我们该往哪走？”柳无邪问道。
“请稍等。”
守望者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布满裂纹的青铜罗盘。
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罗盘中心那颗暗红色的晶石上。
嗡。
罗盘轻轻一震，那根断裂的指针，竟然凭空长出了一截虚幻的光影。光影指针，并没有指向任何一个固定的方向，而是在虚空中，毫无规律地乱转，时快时慢。
“执书人，禁地之内，没有方向可言。”守望者解释道，“这个寻路罗盘，也无法直接指引我们去英灵殿。它只能……感应到附近区域内，‘道韵’最稳定、最完整的‘锚点’。”
“我们只能一个锚点一个锚点地跳跃，逐步深入。地图上记载的，就是这些锚点的相对位置和一些特征。”
柳无邪明白了。
这就像是在一片布满了暗礁和漩涡的大海里航行，他们不能走直线，只能从一个安全的小岛，跳到另一个安全的小岛。
“走吧。”
柳无邪不再多言，他催动鸿蒙之力，将两人包裹得更严实了些。
守望者看着罗盘上那根不断摇摆的光影指针，辨认了许久，才指向了斜上方一个极远的方向。
“执书人，那边……那边有一个锚点。根据地图记载，那里应该是一处上古战场，相对安全。”
“好。”
柳无邪没有犹豫，带着守望者，化作一道流光，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接下来的路程，让柳无邪真正见识到了禁地的恐怖。
他们一路上，看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景象。
一颗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大眼球，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眼球的瞳孔深处，似乎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一条完全由雷电组成的巨龙尸体，长达数万里，身上的电光，还在不断地闪烁，将周围的虚空，都映照得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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