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赵公公拼命磕头，额头瞬间见了血。
“谭煜林。”溥仪不再看他。
“微臣在！”
“赵公公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帮帮他，让他好好想想，今天下午，他跟王福在里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是谁，让他关注朕索要名单之事的？”溥仪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与他年龄截然不符的残忍决断，“朕只要结果，不拘手段。”
“嗻！”谭煜林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应下。他深知，此刻不是讲仁义道德的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皇帝的残忍！他一把揪住赵公公的衣领，就要将他拖到偏殿去。
“我说！我说！万岁爷饶命！饶命啊！”死亡的恐惧瞬间击溃了赵公公的心理防线。他瘫软在地，裤裆处湿了一大片，腥臊气弥漫开来。
“是……是庆王府！是庆王府的长史塞给奴才银子，让奴才留意……留意万岁爷近日的动向，尤其是……尤其是用人方面！若有异常，立刻禀报！今天万岁爷索要名单，奴才……奴才觉得这事有点不寻常，就……就私下跟王福提了一句，让他赶紧去王府报个信……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杀王福啊！万岁爷饶命！饶命啊！”
庆王府！奕匡！
果然是他！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确认的这一刻，溥仪的心还是猛地一沉。这位首席军机大臣，皇族亲贵，动作太快了，手段也太毒辣了！
“庆王府……”溥仪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变幻不定。光是赵公公的口供，根本不足以扳倒位高权重的奕匡。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尖利而高亢的唱名声，打破了养心殿紧张得几乎要爆炸的气氛——
“皇后娘娘驾到——！”
隆裕皇后？她怎么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辰？
溥仪眉头紧锁，示意谭煜林将面如死灰的赵公公先拖到后面看管起来。
殿门再次被推开，隆裕皇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进殿，目光就急切地落在溥仪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
“皇帝！皇帝你没事吧？哀家听闻有刺客，吓得魂都没了！”她冲到御案前，似乎想伸手摸摸溥仪，却又有些不敢，手僵在半空。
“劳皇后挂心，朕无恙。”溥仪语气平淡。
隆裕皇后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吓死哀家了！这宫里如今是怎么了？先帝和太后刚走，就闹出这等事端！皇帝，你年纪小，这宫里不太平，往后更要处处小心，那些不相干的人，不明不白的旨意，还是少接触为妙，免得……免得被奸人利用啊！”
她这话，看似关心，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谭煜林。
溥仪心中冷笑，看来这位名义上的“母亲”，也被某些人当枪使了。是来敲边鼓，警告他不要再用谭煜林这种“不明不白”的人吗？
“皇后说的是，朕会小心。”溥仪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隆裕皇后见他反应冷淡，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又一阵极其匆忙，甚至带着惊恐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一个守宫门的侍卫统领未经通传就直接闯了进来，噗通跪地，声音带着哭腔：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不……不好了！九门提督衙门派人来报，说是……说是步军统领衙门的兵，和……和庆王府的护卫，在……在王府大街附近对峙起来了！两边都动了刀枪，眼看……眼看就要火并了！”
什么？！
步军统领衙门？那不是负责京师卫戍的军队吗？怎么会和庆王府的护卫对峙？还动了刀枪？
溥仪猛地站起身！
奕匡！他刚查出名单泄露与庆王府有关，转头就出了这档子事？是巧合？还是……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奕匡调动不了聂士成旧部那样的野战军，但步军统领衙门里，难道就没有他的人？这突如其来的兵戎相见，是真的冲突，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皇宫，针对他本人的……兵变前奏？！
养心殿内，刚刚因为赵公公招供而稍微明朗一点的局势，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军警对峙消息，拖入了更加深不可测、杀机四伏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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