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轰隆！！”
整个73号避难所如同暴风雨中的舢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墙壁上的裂纹疯狂蔓延，如同垂死挣扎的蛛网。
大片大片的照明设施彻底熄灭，只有控制台和束缚平台的能量光束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将谢予琛和姜时安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如同在绝望深渊中飘摇的鬼火。
谢予琛那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姜时安”，像一根细针，扎破了充斥空间的警报与撞击声，精准地刺入姜时安的耳膜。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刚从无尽冰封与意识囚笼中挣脱出一丝缝隙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暴戾与疯狂，只剩下被碾碎后的虚弱、茫然，以及……在看清她右臂上那与他同源的暗金冰晶，感受到外部毁灭性攻击时，骤然裂开的、混杂着震惊与深刻自责的纹路。
那眼神，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她心痛。
“警告！外部屏障能量低于5%！结构完整性即将丧失！预计完全崩毁时间：不足三标准分！”电子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冰冷的计算里透出一丝穷途末路的绝望。
三分钟！
姜时安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右臂上冰晶侵蚀带来的刺骨寒意和精神污染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更大的恐惧压过。
怎么办？能怎么办？
转移只进行到78%，谢予琛刚刚苏醒，虚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她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外面是能撼动整个地下设施的恐怖敌人。
留下，是坐以待毙，被活埋或被“回收”；出去，是直面那未知的恐怖，同样是死路一条！
绝境！彻头彻尾的绝境！
“……放……开……我……”
一个沙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志的声音，极其艰难地响起。
是谢予琛！
他抬起的头幅度更大了些，凌乱黑发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时安，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她那只被冰晶覆盖的右臂。
那眼神里的自责几乎要满溢出来，化为实质的刀刃。
“能量转移……中断……”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血沫，“……你不能……承担……”
他想阻止！他想中断这用她的痛苦换来的、渺茫的安全期！
“不！”姜时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急切和虚弱而尖锐，“不能中断！”
她不知道中断的后果，但直觉告诉她，一旦中断，之前所有的痛苦和牺牲都可能白费，甚至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设施核心协议：能量转移一旦启动，非极端情况不可逆中断。”电子音冰冷地证实了她的恐惧，“强行中断将导致转移能量失控爆炸，载体与目标均有极高概率瞬间湮灭。”
谢予琛的身体猛地一颤，束缚着他的能量束都随之晃动。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那眼底的自责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戾气所取代。
他看回姜时安，声音低沉而急促：“……外面……是什么？”
“……不知道……信号说‘回收容器’……”姜时安飞快地回答，试图从那巨大的撞击声和结构崩裂声中分辨出更多信息，“……强度很高……屏障快撑不住了……”
“容器……”谢予琛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冰冷与嘲弄，仿佛对这个词深恶痛绝。
他试图活动身体，但那深度冻结后的僵硬和能量束的束缚让他动弹不得，只有右手指尖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听着……”他看向姜时安，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所有的虚弱和茫然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属于谢予琛的、在绝境中磨砺出的冰冷决断，“……转移……继续……”
姜时安一怔。
“……设施……撑不住了……”他语速加快，尽管声音依旧嘶哑，“……必须在……完全崩溃前……找到……出路……”
他的目光扫过剧烈震颤、不断有碎块落下的天花板和墙壁，最终定格在那个闪烁着疯狂红光、似乎也在做最后运算的控制台上。
“……它……计算力……在寻找……生路……”他喘息着，眼神如同鹰隼般锁定控制台，“……干扰它……强迫它……优先计算……逃生路径……放弃……其他所有……次级协议……”
干扰系统？强迫它？
姜时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个医疗避难所的系统拥有强大的计算能力，它在应对外部攻击和内部能量危机的同时，一定也在本能地寻求生存方案！
但它的优先级可能是维持设施、控制能量、保护资料……逃生，或许排在很后面！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系统崩溃前，强行篡改它的优先级，让它为他们的逃生服务！
“怎么做？”姜时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问道。信任在此刻不需要理由。
谢予琛的视线落回她身上，落在她那只覆盖着冰晶的右臂上，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变得无比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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