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隔音材料将城市的喧嚣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引擎启动时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像是某种催眠的鼓点。
叶安歆被送回宿舍之后,顾炜深和陆屿川两人在车上聊了起来。
“你说……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了?” 顾炜深的声音响起,带着他惯有的腔调,此刻却少了几分玩味,多了几分探究的锐利,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窗边缘,“就为了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情’?我看不像。”
陆屿川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侧脸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冷峻而深刻。
他操控方向盘的动作稳定而精准,车身平稳地滑过夜色。
沉默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洞穿表象的份量:“叶家最近几个项目,资金链绷得很紧。如果不是和你家合作,这叶家难说……” 他陈述的是事实,语气平静无波,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顾炜深瞬间领会,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讥诮的弧度:“哦?‘绷得很紧’?” 他重复着这个词,尾音上扬,“难怪老爷子这么着急上火,连‘娃娃亲’这种老黄历都翻出来当救命稻草了。”
他的话语直白而犀利,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温情脉脉的遮羞布。
“裴渊手里,” 陆屿川的声音依旧平稳,却蕴含着一种冰冷的、洞察一切的笃定,“应该不止有资源。他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把裴家那些旁支收拾得服服帖帖,把几个烂摊子盘活,靠的……可不光是老爷子们欣赏的‘正派’手段。”
他没有明说,但那言下之意清晰无比——裴渊拥有叶老爷子此刻最需要的东西:能解决棘手问题的、不择手段的能力和魄力,甚至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能量。
“婚约……” 顾炜深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像是在掂量一块冰冷的金属,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安歆这丫头……成了老爷子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了。啧,真是……”
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讽刺和无奈清晰可闻。
叶家老宅中,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余下檀香袅袅和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重压抑。
叶沪鸿,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叶氏掌舵人,此刻却像被抽去了脊梁,颓然地坐在紫檀木圈椅里,额头布满冷汗,精心梳理的头发也散乱了几缕。
他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阮瑾坐在他旁边,脸色比身上的珍珠项链还要惨白,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怨怼。
主位上,叶老爷子叶奕远依旧捻动着那串深褐色的佛珠,闭着眼,枯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只是那捻动佛珠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在度量人心的节奏。
“父亲……”叶沪鸿终于忍不住,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不解和压抑的愤怒,“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当众承认那桩……那桩荒唐的婚约?!您知不知道这会把安歆推进火坑!会把叶家置于何地?!”
叶老爷子缓缓睁开眼。
那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看向自己失态的儿子,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火坑?置于何地?”老爷子的声音不高,沙哑中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沪鸿,你告诉我,为了眼前的利益,背弃承诺,撕毁信义,叶家就能站稳脚跟了?就能心安理得了?”
他的每一个反问,都像一记耳光,重重抽在叶沪鸿和阮瑾的脸上!
“可是父亲!”叶沪鸿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裴家已经完了!裴渊他破产了!他现在就是个自身难保的穷光蛋!您让安歆跟着他?那是让她去受苦!去受罪!去替裴家填那些无底洞!您这是疼她吗?您这是害她!”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唤醒父亲的“理智”。
“糊涂!”叶老爷子猛地一拍圈椅扶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佛珠的捻动骤然停止!他浑浊的眼睛里爆射出凌厉的精光,死死盯着叶沪鸿,“你只看到他现在落魄!只看到他破产清算!你看到他背后是什么了吗?!”
叶老爷子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威压:“裴家是倒了,但裴家老爷子当年的人脉、裴家在海外那些不为外人知的根基,还有裴渊那小子自己……你以为他真的就一败涂地了?你真以为他这次回来,就是走投无路,回来摇尾乞怜的?!”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儿子短视的失望和对裴渊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欣赏?
“我告诉你,裴渊这小子,像狼!隐忍、狠厉、懂得蛰伏!他这次回来,眼里烧着的不是绝望,是复仇的火焰!他要查清裴家破产的真相,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叶老爷子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他是看中了叶家!看中了叶家在京都盘根错节的势力!他要借叶家的力,做他的跳板,当他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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