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沉入一天中最深沉的睡眠。
季莞柠就是在这片绝对寂静的深海里,被小腹隐约的胀意唤醒的。
意识像沉船缓慢上浮,带着模糊的钝感。
她轻轻掀开被子,温热的被窝里瞬间灌入一丝凉意。
她摸索着穿上拖鞋,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旁边床铺上沉睡的叶安歆。
借着窗外极其稀薄的一点城市夜光,季莞柠能勉强看到叶安歆侧卧的轮廓。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季莞柠踮着脚尖,像一只踏过雪地的猫,无声地打开房门,闪身出去。
宿舍一片漆黑,季莞柠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着去目的地的道路。
就在她即将走到洗手间门口,手指已经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
“……裴……”
一个极其含混、仿佛被厚重梦呓包裹着的单音节,极其突兀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身后床帘缝隙,钻入了季莞柠的耳膜。
季莞柠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指尖停留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凉意瞬间沿着指尖窜上脊椎。
她猛地回头,视线死死锁住身后那面床帘。心脏在胸腔里毫无预兆地、沉重地撞击了一下。
是安歆的声音!
紧接着,那含混的梦呓似乎清晰了一瞬,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被梦境拉长的、柔软的黏连感,在寂静的宿舍里幽幽荡开:
“……渊……”
裴渊。
她感觉到自己指尖下的门把手,那冰冷的金属似乎都被这梦呓烫了一下。
“吱呀——”
季莞柠看见姜瓷在卫生间门口看书,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手里甚至还捏着一本翻开的、硬壳封面的书,书页边缘在门缝透出的光线下泛着微白。
“阿瓷你怎么在这?你还没有睡觉?”
“我睡不着就起来看书,在里面开灯怕会打扰到你们休息。”姜瓷不好意思挠了一下头发,“你是不是要上厕所?快去吧!”
“好。”
季莞柠从厕所出来的同时,宋卿倾也走了出来。
一道更明亮些的暖黄光线从门缝里泼洒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窄的光带。
宋卿倾站在门口,显然也是被起夜的生理需求唤醒,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鸟窝,身上胡乱裹着一件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袍,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
三个人,六道目光,隔着狭窄的、弥漫着深夜寒意的走廊空气,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那两个字——“裴渊”——如同带着魔力的、无形的幽灵,还在冰冷寂静的走廊里幽幽回荡,余音袅袅,钻进每个人的耳朵,烙进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宋卿倾脸上残留的睡意和茫然,在捕捉到季莞柠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确认的瞬间,如同被强光照射的薄冰,咔嚓一声碎裂、蒸发!
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形成一个无声的“O”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噎住了喉咙。
姜瓷捏着书籍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硬壳封面在她指腹下发出轻微的、几不可闻的摩擦声。
她镜片后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过季莞柠惊愕的脸,扫过宋卿倾那副“瓜从天降”的呆滞表情,最终也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震惊,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仿佛需要借助这个动作来稳定自己瞬间清晰起来的思路。
“嗒。”
一声极轻微的、带着点急切和兴奋的响动。
是宋卿倾光着的脚丫子踩在冰凉地板上的声音。
她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黑暗里精准地朝着季莞柠的方向“游”了过来!睡袍的绒毛擦过姜瓷的手臂,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
下一秒,季莞柠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带着凉意却异常有力的手紧紧抓住!
宋卿倾滚烫的气息带着兴奋的颤抖喷在她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地下党接头,每一个字都带着烧灼的八卦之火:
“听见没?!莞柠!她刚才是不是说……” 宋卿倾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手指用力掐着季莞柠的胳膊,“裴——渊?!是不是?!我幻听了吗?!”
季莞柠被她抓得生疼,在黑暗中无奈地点点头,尽管对方可能看不见。她刚想开口让宋卿倾冷静点,别吵醒里面的人——
“嘘——!”
一声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嘘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宋卿倾快要燃烧起来的兴奋。是姜瓷。
她不知何时也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就站在宋卿倾身后。
黑暗中,她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沉入冰水的玉,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安抚和警告的双重意味:
“轻点。别吵醒她。”
姜瓷的手搭上了宋卿倾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轻轻按了按,示意她冷静。然后,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精准地落在季莞柠脸上,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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