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二十分钟、堪称奢侈的炮火准备终于停歇,但那回荡在天地间的轰鸣余韵,以及空气中灼热呛人的硝烟与尘土混合气息,依旧浓得化不开。潞安府东城和北城的外围区域,已然面目全非,城墙多处坍塌,尤其是东面那段,巨大的缺口如同被洪荒巨兽狠狠啃噬过,裸露着残破的砖石和扭曲的钢筋,仿佛一个被撕开巨大伤口的垂死巨人,在晨曦微光中无声地呻吟。
然而,这还不够。对于即将发起的钢铁突击而言,需要的是更加通畅、更加利于机械化部队展开的通道!残存的碎石和摇摇欲坠的墙体结构,仍然可能阻碍坦克的行进,甚至造成不必要的战损。
就在炮火开始向城内纵深延伸,压制可能反击的日军炮火和预备队的同时,几辆外形特殊、加装了厚重前铲和推土装置的ZIS-5卡车,在数辆T-70轻型坦克和手持冲锋枪的步兵班掩护下,如同笨重却坚定的铁牛,轰鸣着冲到了城墙缺口下方。这是纵队工兵营的快速破障分队,他们的任务是为主力打开最后的通路。
“快!清理塌方体,拓宽通道!动作要快!”工兵营长跳下车,顶着簌簌落下的碎石和弥漫的烟尘,声音嘶哑地大声指挥着。他的脸上沾满了黑灰,只有一双眼睛在晨曦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重型卡车的柴油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咆哮,前端的推土铲奋力作业,钢铁与砖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将大块的墙体碎块和瓦砾推向两侧,清出一条初步的路径。同时,另一组身手矫健的工兵,背着绳索和工具,如同灵猴般,利用爆破后形成的凹凸面,沿着缺口边缘向上攀爬,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虽然摇摇欲坠、却仍可能阻碍坦克通行的巨大墙体残块和悬空的结构。
“爆破组!上!”营长观察着清理进度,再次下令。
几名经验丰富的工兵班长,携带着捆扎好的**炸药包**和特意改装了引信、利用其大装药的**反坦克地雷**,利用烟尘和坦克车体的掩护,迅速接近那些关键的危险支撑点。他们动作麻利而精准,安放炸药,设置导火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和胆识。
“准备完毕!”
“引爆!”
随着命令,工兵们迅速沿绳索滑下或借助掩体后撤。
“轰!轰隆——!”
几声更加集中、更加猛烈的爆炸在缺口处接连响起!沉闷的巨响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胸口。那些顽固的残存墙体结构在内部爆破的作用下,终于彻底瓦解,化作无数碎石四处飞溅,更大的烟尘腾空而起。等候在旁的推土车立刻加大马力,轰鸣着上前,将最后的障碍推向两边。
原本还有些狭窄、崎岖且危险的缺口,被工兵们用勇气和技术硬生生拓宽、平整,形成了一道宽度超过十五米、坡度相对平缓、足以让两辆T-34坦克并排通过,或者让后续车辆快速跟进的坚实通道!一条通往胜利,也通往敌人心脏的坦途,就此打开!
几乎在爆破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碎石落地的哗啦声还未停歇的瞬间,装甲突击营营长那压抑着兴奋、杀意和无比自信的怒吼声,通过车载电台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坦克车组、每一名伴随步兵的耳机:
“装甲营!全体都有!目标城内,碾碎一切抵抗!突击——前进!”
“猎犬一号收到!前进!”
“猎鹰二号明白!跟上!”
“铁砧三号就位!掩护左翼!”
“暴风四号……”
低沉而有力的柴油发动机轰鸣声陡然放大,如同数十头被彻底激怒、挣脱锁链的钢铁巨兽在齐声咆哮!排气管喷出浓重的黑烟,沉重的履带开始碾过被炮火反复耕耘、尚带着余温甚至暗红火光的焦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碾压声,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打头阵的两辆T-34/76坦克,如同两柄无坚不摧的钢铁重锤,并排着,以稳定而压迫感十足的速度,履带稳稳地抓握住工兵开辟的斜坡,率先冲上了通道!它们那经过战场洗礼的倾斜装甲上还沾染着泥土、硝烟的痕迹和些许刮痕,76.2毫米的炮管如同死神的指针,在车长和炮手的操控下,冷漠而精准地指向城内街道的深处,搜寻着任何值得一击的目标。
紧随其后的是更多的T-34和体型稍小、动作更敏捷的T-70坦克,以及拥有开放式战斗室、装备同款76.2毫米炮、专为支援步兵而生的SU-76自行火炮。钢铁洪流,正式开闸泄洪!一股无可阻挡的金属风暴,沿着这条用炮火和炸药开辟的血肉通道,向着潞安府的纵深狠狠灌入!
“步兵!跟上!保持队形,注意掩护坦克侧翼!”一线步兵指挥员们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即使在坦克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依然清晰可辨,带着决绝和一往无前的气势。
早已等待多时、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的磐石纵队步兵们,胸腔中压抑的战意和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化作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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