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雷霆围衙与密室藏珍
(起)
雷允恭!
看到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阴柔白皙的脸庞,范仲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内侍省都都知,太后心腹,深夜亲自围堵“发改委”衙署,其意味不言自明!这绝非寻常的公务往来,而是赤裸裸的政治绞杀的前奏!
对方动作太快了!清水巷的埋伏与眼前的围衙,显然是精心策划、同步进行的连环计!若他方才直接返回衙署,此刻恐怕已是瓮中之鳖,人赃并获!
怀中的账册和信件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抽搐。这些用鲜血换来的证据,绝不能落入对方手中!
“不能回衙署!”范仲淹当机立断,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他迅速环顾四周,脑中飞快思索着藏匿地点和脱身之法。衙署不能回,府邸恐怕也已处于监视之下,皇城司的据点或许安全,但此刻贸然前往,风险太大。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条漆黑的小巷深处,那里有一间早已废弃的土地庙。那是他早年贫寒时曾短暂栖身过的地方,隐秘且不为人知。
“去那里!”范仲淹指向土地庙,对两名伤痕累累的护卫低声道。
三人借着夜色和建筑的阴影,如同受伤的野兽,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破败的土地庙。庙内蛛网遍布,神像倾颓,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衰败的气息。
(承)
“你,”范仲淹指向伤势较轻的一名护卫,“立刻想办法,混出这片区域,去找到司马光!告诉他此地情况,让他务必设法将消息递入宫中,直接呈报陛下!记住,只能告诉他一人!”
“是!”那护卫咬牙领命,撕下衣襟简单包扎伤口,如同狸猫般滑出庙宇,消失在黑暗中。
范仲淹则与另一名护卫,在庙内寻找安全的藏匿点。最终,他们发现了神像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通往下方的小小洞穴,似乎是早年乞丐挖掘的栖身之所,仅能容一人蜷缩。
“进去!”范仲淹命令护卫,“无论外面发生何事,不得出声!”
那护卫还想争辩,被范仲淹严厉的眼神制止,只得依言钻入洞穴深处。
范仲淹则快速将怀中的证据取出。他撕下内袍最柔软的里衬,将吕夷简的信件和那本至关重要的“漩涡之眼”资金网络册子层层包裹,又在外层覆上防水油布,用细绳紧紧捆扎成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包。然后,他撬开神像底座一块松动的砖石,将这小包深深塞入其中,再仔细地将砖石恢复原状,并撒上灰尘掩盖一切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核心证据暂时安全了。他手中只留下几本记录粮食往来的账册,塞回那个布袋,挂在腰间显眼处——这是他准备用来应对雷允恭的“道具”。
(转)
刚刚藏好证据,土地庙外便传来了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火把的光亮将庙门破败的轮廓映照得如同鬼域。
“搜!给咱家仔细地搜!范相公或许受了惊吓,走迷了路,定要将他安然请回!”雷允恭那特有的、尖细中带着阴冷的声音在庙外响起。
“砰!”
庙门被粗暴地踹开,数名手持强弓劲弩、身着内侍省服饰却装备精良的悍卒涌了进来,火把瞬间将小小的庙堂照得亮如白昼。雷允恭慢悠悠地踱步而入,目光如同毒蛇,瞬间就锁定了独立于破败神像前的范仲淹。
“哎哟,范相公!您果然在此!可让咱家一番好找啊!”雷允恭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范仲淹狼狈的仪容,以及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更深露重,相公何以在此破庙之中?还弄得如此……狼狈?”
范仲淹面色平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道:“有劳雷都知挂心。本相夜间偶有所得,外出查访,不料归途遇袭,幸得护卫拼死相救,才侥幸脱身,暂借此地方避。”
“遇袭?”雷允恭故作惊讶,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在汴京城内,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袭击当朝参知政事?范相公可知贼人来历?”
“夜色深沉,贼人蒙面,未能辨清。”范仲淹滴水不漏。
雷允恭笑了笑,不再纠缠此事,目光却似无意地再次瞟向范仲淹腰间的布袋:“范相公深夜查访,想必收获颇丰?不知这袋中……”
“此乃本相查获的一些漕运旧账,涉及钱粮疏漏,正待回衙细核。”范仲淹坦然拍了拍布袋,反而上前一步,逼视着雷允恭,“倒是雷都知,深夜不在宫中侍奉,率众围我衙署,擅闯此地,不知又是奉了何人之命?所为何事?”
(合)
面对范仲淹的反将一军,雷允恭面色不变,从袖中抽出一份公文,轻轻一晃:“范相公言重了。咱家是奉了太后娘娘口谕,协同开封府办案。据报,今夜有贼人潜入东南城区,杀人纵火,形同叛逆!有人看见贼影往这个方向逃窜,太后娘娘关心则乱,恐贼人惊扰了各位相公,特命咱家带人前来护卫,并协助搜查。既然范相公在此,又言及遇袭,看来此事确非空穴来风。为了范相公安危,也为了查明真相,还请范相公随咱家回去,配合调查,并将……您所谓的‘旧账’,交由有司查验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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