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两点五十。
天宝阁。
这地方光是名字就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整栋楼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像是用金子和玻璃堆起来的。门口停着的车,最次也是大奔宝马,更多的是李玉灵只在杂志上见过的超跑,流线型的车身,嚣张的颜色,无声地炫耀着主人的身价。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铜臭味。
李玉灵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化了精致的妆容,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努力维持着冰山总裁的气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陈潇。
只看了一眼,李玉灵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气势,差点当场崩盘,尴尬得脚趾头能抠出三室一厅!
陈潇!他!居!然!真!的!就!穿!着!昨!天!那!身!行!头!来!了!
领口和袖口都有些磨损的灰色夹克,半旧不新的黑色高领毛衣,那条深色休闲裤还算勉强过得去,可脚下那双……那双洗磨损得厉害灰白色运动鞋!在一堆锃光瓦亮的皮鞋、尖头高跟鞋中间,这双运动鞋简直像个异类!
李玉灵甚至觉得周围那些穿着考究的侍者、那些珠光宝气的宾客,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陈潇的脚,然后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充满优越感的嘲笑。
“陈潇!你……”李玉灵压低了声音,带着羞恼和绝望,“你就不能换双鞋吗?!”
陈潇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舒适、跟随他多年的运动鞋,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疑惑:“舒服。有问题?”
李玉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舒服?这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吗?!这是脸面!是倾城集团的脸面!是她李玉灵的脸面!在周家这种顶级豪门的地盘上穿成这样,不是明摆着让人当笑话看吗?!
她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拿陈潇毫无办法。这个男人的思维,根本不在正常人的轨道上!她只能强撑着,尽量不去看陈潇那双“碍眼”的鞋,挺直了腰背,尽量忽略周围那些指指点点和嘲讽的眼光,朝着天宝阁的玻璃大门走去。
陈潇倒是很淡定,双手插在夹克兜里,步履平稳地跟在李玉灵身边,仿佛周围那些价值连城的摆设、那些衣香鬓影的上流人士,都和他脚底踩着的普通地毯没什么两样。他的眼睛,偶尔扫过大厅里陈列的一些巨大原石毛料,目光深处,似乎有极淡的异芒一闪而逝。
刚走到通往顶楼赌石大会的专用电梯口,一阵带着浓浓嘲讽的笑声就肆无忌惮地传了过来。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天海市鼎鼎大名的冰山美人,李总吗?”
电梯口围着一群衣着光鲜的纨绔子弟,为首的正是周子豪。他今天穿了一身骚包的白色暗纹西装,头发梳得苍蝇都站不稳,手腕上戴着一块能闪瞎人眼的钻表,胸口别着一枚造型夸张的翡翠胸针,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老子有钱”。
他身边跟着几个同样打扮浮夸的跟班,正用一种打量动物园珍稀动物般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陈潇,尤其是他那双刺眼的运动鞋。
周子豪的目光先是贪婪地在李玉灵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上看了几眼,然后才像是刚发现陈潇似的,夸张地“哎呀”一声,指着陈潇,对着他那群狐朋狗友哈哈大笑:
“我说李总,您这保镖……哦不,司机?也不对!司机也不能穿成这样来天宝阁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啧啧啧,这身行头……是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还是说,你们倾城集团最近资金紧张到连给员工买身像样衣服的钱都没了?”
“哈哈哈!”一个跟班立刻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陈潇的脚,“周少您看!您快看!这鞋!这鞋底都快磨穿了!我的天!这年头还有人穿这种古董鞋出门?该不会是刚从哪个工地搬完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来了吧?”
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故作斯文的跟班也推了推眼镜,阴阳怪气地接话:“就是就是!李总,您这位‘朋友’……品味真是……独特啊!跟咱们这翡翠大会的格调,可真是……格格不入!周少,您说是不是?”
“何止格格不入!”周子豪嗤笑一声,带着满脸的鄙夷和优越感,走到陈潇面前,故意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用鼻孔对着陈潇,慢悠悠地说,“乡巴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天宝阁!顶楼!一块石头可能就够你这种人赚十辈子!闻闻这空气,都是金子的味道!你这一身……啧啧,穷酸味太重了,可别把我们这儿的翡翠灵气给熏跑了!”
他身后的跟班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声音刺耳,充满了恶意。
周围的宾客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纷纷投来目光。当看到穿着如此“另类”的陈潇时,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仿佛陈潇的存在污染了这高雅的空气。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
“哪来的土包子?”
“李玉灵带来的?她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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