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北不再迟疑,正式准备“开练”。他背对溪流,面朝开阔的林地,在大青石上缓缓坐下。
第一步:姿势准备。 他依循着脑中《通天医典》基础图谱的指示,盘膝坐下,采用的是最标准的“五心朝天”式——两个手心向上,自然放在膝盖上;两个脚心也尽量向上;头顶的百会穴则虚虚地“朝向”天空。这一套动作下来,姿势标准得堪比中医养生馆里摆放的经络穴位模型。心里同时默念着《通天医典》的要点提示:“脊柱要直,如松如钟,不能塌腰驼背,否则真气走到半路容易‘堵车’,轻则腰肌劳损,重则走火入魔,经脉错乱……嘶,这修真界的交规也挺严啊,比考驾照还麻烦。”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感觉脊椎骨节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提着,整个人都拔高了一些。
第二步:心理建设。 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尝试“清理内存”,驱散脑海中的纷繁杂念。然而,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腾起来:
“李刚那家伙,上次被树枝划伤的手臂不知道好利索没?用的止血草药会不会剂量不够?”
“节目组那个秃顶的导演,最近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跟看动物园里突然会做高等数学题的熊猫似的,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昨晚那只胆大包天、偷我仅存半块压缩饼干的松鼠!别让我再碰上你!不然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医修の愤怒’!”
“‘银针退狼’那个片段,好像真被网友顶上热搜了?标题还特别中二,‘荒野中医,银针傲骨,一曲退狼!’……完了,网友不会已经把我的脸P到各种武侠剧、仙侠剧主角身上,做成表情包了吧?”
“最关键的是,这要是行气失败,屁动静没有,会不会很丢人?直播间几十万人看着呢……王磊那家伙肯定把镜头怼我脸上,拍我‘冥想’失败后尴尬的表情……”
杂念一个接一个,如同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打住!朱北,精神内耗要不得!”朱北在心里对自己喊了暂停,几乎是吼出来的。《通天医典》开篇明义就强调了,“心猿意马,杂念纷飞,乃行气之大忌,如舟行波涛,顷刻覆没”。他想象着那些杂念是电脑后台无用的进程,一个个手动关闭。“再想下去,别说引导真气了,怕是连正常的呼吸,二氧化碳该怎么排都快不会了。”他开始尝试真正的放空,摒弃所有念头,想象自己是个刚被格式化的硬盘,空空如也,一片虚无,无思无想,只有最本能的呼吸。
第三步:寻找气感。 待到心绪勉强平静下来,如同风暴过后渐趋宁静的海面,他开始按照指引,将全部的注意力——或者说,那虚无缥缈的“意念光标”——缓缓下沉,移动到下丹田的位置(脐下三寸,深入腹腔内的一片虚无空间)。《通天医典》中将这里描述为“气海”,是真气的“老巢”、“发源地”和“加油站”。
一开始,他凝神感知了许久,丹田处空空荡荡,什么特殊的感觉都没有。就像试图用意志力让手机电量从1%瞬间跳到100%,纯属自欺欺人的心理作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溪流的哗哗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甚至远处王磊偶尔调整三脚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都变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嘲笑着他的徒劳。
“难道我资质平平,就是传说中的‘修真废柴’?空有宝山而不得入?”一股自我怀疑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朱北有点沮丧,“说好的传承者福利呢?主角光环呢?开局一条狗……不对,开局一具骸骨,装备全靠……咦?”
就在他心神摇曳,快要被沮丧感淹没,甚至开始怀疑那《通天医典》是不是自己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时,丹田深处,似乎……极其轻微地……热了一下?
那感觉极其微妙,转瞬即逝,如同寒冬腊月里,突然喝下的一小口温水,暖意从喉间滑落,在冰冷的腹中化开一丝微不足道的热流。微弱到几乎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来了来了!它来了!”朱北心头猛地一喜,像是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赶紧压下翻腾的情绪,稳住激动的心神,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惊动了这刚刚萌生、脆弱无比的“初生气感宝宝”。他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摒除外界一切干扰,仔细地去体会、去捕捉那微妙的感觉。
那感觉又出现了!
这次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点,不再是一闪而过的温热,而是变成了一条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暖流。不,用“流”来形容或许还不太准确,它更像是一群刚刚苏醒、充满活力却又毫无纪律的调皮小蝌蚪,在丹田那片虚无的“小池塘”里毫无章法地乱窜、互相碰撞、撞击着“池塘”的边界。
“好家伙!”朱北暗自吐槽,心情复杂,“这真气性子挺野啊!跟周末幼儿园放学似的,完全不受控,自由奔放得过了头。说好的如臂指使、心念一动气随意转呢?这分明是‘断线的风筝’、‘脱缰的野狗’Pro Max版本!还是加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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