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发动引擎，运送部队，运送弹药，支援前线，刘川都觉得胸膛里那团火在烧。他这条命，这身本事，卖给八路军了！卖给宋连长了！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对着已经驶出车场的三辆卡车，用尽力气吼了一声：“兄弟们！旗开得胜！安全回来！”
卡车排气管喷出浓重的黑烟，碾过村中的土路，在冬日干冷的空气中，兵分三路，朝着各自的目标村庄疾驰而去。
张家洼，村口。
王二柱蹲在一处土坎后面，举着缴获来的望远镜。镜头里清晰地映出那个“货郎”的身影。目标正坐在村口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歇脚，两个挎着篮子的老大娘围着他，挑拣着箩筐里的针线和顶针，嘴里还在唠着家常。
“排长，咋弄？”旁边一个老兵低声问，手指搭在德国毛瑟狙击步枪的扳机上，“老乡围着呢，不好下手啊。”
王二柱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了疙瘩。直接冲过去？万一那狗日的狗急跳墙，劫持老乡或者掏枪乱射，后果不堪设想。必须一击就让他彻底丧失反抗能力！
“栓子！”王二柱低声点名。
“到！”旁边一个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疤的老兵立刻凑过来。他是原来神枪手班最好的射手之一。
“柱子！”王二柱又叫了另一个抱着毛瑟狙击步枪的老兵。
“在！”
王二柱指着远处那个特务：“看到那家伙没？我要他两条胳膊！同时开枪！必须同时！让他连摸枪的机会都没有！有没有把握？”
栓子和柱子眯起眼，伸出拇指对着目标方向比划了一下距离和风向。片刻，两人同时沉声道：“有！”
“好！听我口令！”王二柱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目标，“预备——”
两个老兵的枪口稳稳抬起，准星牢牢套住了目标露在黑棉袄外面的两条手臂关节处。手指轻轻搭上冰冷的扳机。周围的新兵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手心冒汗。
“打！”
砰！砰！
几乎完全重叠的两声枪响，撕裂了冬日村口懒洋洋的平静！
“啊——！”
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响起！只见那“货郎”如同被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双臂，整个人猛地从石头上弹了起来，又重重摔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两条手臂的棉袄袖子。他痛苦地蜷缩着，像只被踩断了脊梁的虾米。那两个挑东西的老大娘吓得魂飞魄散，篮子都扔了，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想往村里跑。
“上！”王二柱低吼一声，像一头扑食的猎豹第一个蹿了出去。
几个反应最快的老兵紧随其后，如狼似虎般扑向倒地的特务。两个新兵愣了一下，也咬咬牙跟着冲了上去。
“别动！八路军！”王二柱冲到跟前，一脚狠狠踏在特务的胸口，将他死死踩在地上。冰凉的刺刀尖已经顶住了他的喉咙。另一个老兵动作麻利地反剪他鲜血淋漓、显然已经骨折的双臂，用准备好的麻绳死死捆住。第三个老兵则迅速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很快，就从那件破棉袄的内襟里，摸出一把乌黑油亮的南部十四式手枪！
“大娘！大娘别怕！”王二柱一边控制着还在痛苦呻吟的特务，一边朝那两个吓呆了的老大娘喊道，“我们是八路军！抓鬼子特务呢！”
“特…特务？”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的大娘，惊魂未定地看着被死死摁在地上、手臂扭曲流血的人，又看看王二柱他们身上的灰布军装，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您看！”王二柱示意老兵把刚搜出来的南部手枪亮出来，“正经货郎谁带这铁疙瘩？还是鬼子军官用的家伙！”
那锃亮的枪身，奇特的造型，一下子击碎了大娘们最后一点疑虑。
“天杀的小鬼子！”刚才还吓得发抖的大娘，看清那手枪，再联想到自己刚才还跟这个“货郎”有说有笑，一股被欺骗的羞愤和怒火猛地冲上头顶，脸都气红了。她猛地冲上前，对着地上特务的腿狠狠就是两脚，“挨千刀的！装得人模狗样！骗到你老娘头上了！呸！”另一大娘也反应过来，跟着啐了一口，又气不过地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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