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石头找来,秋禾心头焦灼不安。石头是她乡下家里的邻居,比她大两岁,从小一起长大,性情憨厚老实,像她的亲哥哥一般,当初村里各门各户的家里日子都很艰难,但是石头时常帮她家干活,砍柴挑水。他忽然找到王府来,必定是家里出了大事!
她不及细想,也顾不得方才院中的风波,对那小丫鬟匆匆道了声谢,便提起裙角,快步朝着后角门的方向走去。是爹娘的病又重了?还是小弟小妹出了什么事?
王府后巷僻静无人,青石板路积着未化的残雪,湿滑冰冷。后角门虚掩着,只留一道缝隙。秋禾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石头缩在对面墙根下,冻得脸色发青,不住地跺着脚,一双破旧的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
“石头哥!”秋禾快步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石头一见秋禾,眼睛顿时红了,焦急又语无伦次:“秋、秋禾……不好了……雨妮儿……雨妮儿她不见了!”
“雨妮儿?”秋禾一愣。雨妮儿是她最小的妹妹,今年刚满十岁,性子活泼却也胆大。“雨妮儿怎么会不见了?爹娘呢?家里到底怎么了?”
“叔和婶子都急病了!”石头喘着粗气,努力把话说清楚,“就是前儿个傍晚,雨妮儿说去村口林子里捡柴火,一直到天擦黑都没回来。我们全村人打着火把找了一夜,都没找见!第二天,有人……有人说好像看见一辆挺气派的青帷马车从林子那边的小路上过去,车里好像有小姑娘的哭声……我们顺着路追,追到镇上,那车……那车好像是往县里李员外家方向去了……”
李员外?秋禾知道这个人,是县里有名的富户,听说家里使唤的奴仆成群,欺男霸女,风评很差。雨妮儿虽然年纪小,却生得玉雪可爱……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我们想去李员外家问,可连门都进不去,还被他们家恶奴打了出来……”石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秋禾,你在王府里当差,见识多,门路广,你想想办法,赶紧救救雨妮儿!她才十岁!”
秋禾听得心胆俱裂,几乎站立不稳。她最小的妹妹,竟然可能被强掳了去!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巷口传来!
“在那边!抓住那小子!”“别让他跑了!”
秋禾骇然回头,只见三四个穿着锦瑟院仆役服饰的壮硕家丁,正凶神恶煞地朝着这边冲过来,目标显然是石头!
石头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几乎要瘫倒。
秋禾瞬间明白过来!林侧妃的人!他们一直在盯着颐宁院的动静。
“快跑!”秋禾猛地推了石头一把,将他推向巷子另一端,“快跑!别回头!回村里去等着!我想办法!”她急切地喊道。
石头被推得一个踉跄,求生本能被激发,哇呀一声,拔腿就往巷子深处狂奔而去。
那几个家丁见状,骂骂咧咧地加快速度追来,其中一个领头的,目光阴鸷地扫了秋禾一眼,竟直接伸手朝她抓来:“还有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婢!一并拿下!”
秋禾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角门上。她到底在王府历练了些时日,强忍着恐惧,厉声道:“放肆!我是老夫人颐宁院里的人!你们是哪一院的?敢在王府后巷动手拿人?还有没有规矩!”
她声音尖利,刻意拔高,希望能惊动角门内的王府护卫。
那领头家丁果然动作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顾忌,但随即恶狠狠道:“规矩?私通外贼,传递消息,就是最大的不规矩!拿下你,侧妃娘娘自有道理!”说着又要上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角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一个穿着藏青色管事服饰、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沉着脸站在门内,目光如电扫过门外情形,冷喝道:“吵吵什么?!后巷重地,岂容尔等喧哗厮打!成何体统!”
秋禾一见来人,如同见了救星,急忙道:“钱管事!他们……他们无故要拿我!”
这钱管事乃是外院专司护卫巡查的一个小头目,平日里与刘管家走得近,但也最是看重规矩体统,见不得内院的人越界插手外务,尤其还是在这等敏感的后巷之地。
钱管事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锦瑟院的家丁,又看看惊魂未定的秋禾,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林侧妃的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
他冷哼一声,对着那几个家丁道:“你们是锦瑟院的?跑到后巷来拿颐宁院的人?可有对牌?可有刘管家或内务嬷嬷的手令?”
那几个家丁顿时语塞。他们奉的是林侧妃身边嬷嬷的暗中指令,哪里来的正式手令?
领头家丁强辩道:“钱管事,这小丫头私通外男,行为不端,我等也是为府中清誉……”
“放屁!”钱管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捉奸拿双,捉贼拿赃!你们亲眼见她私通外男了?那外男呢?证据呢?无凭无据,红口白牙就要拿老夫人院里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滚回去!再敢在此生事,休怪我不讲情面,直接捆了你们去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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