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微妙的紧绷中滑入二月。龙抬头一过,河开燕来,宫墙内的积雪彻底消融,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气息。内务府对永和宫账目的核查最终以“账实相符,并无不妥”结了案,那点试图攀扯的风闻,如同投入井中的石子,咕咚一声后便再无声息。康熙对此未置一词,但那份沉默,本身就是对永和宫的一种无声支持。
太子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结果,未再纠缠于此。他变得愈发勤勉,每日在乾清宫协助康熙处理奏章,与大臣议政时言辞恳切,举措有度,一副兢兢业业的储君模样。然而,凌玥通过秦顺的耳目,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投向永和宫,尤其是投向开始更多参与政务的胤禛的目光,愈发深沉难测。
江南那边,李绂的调查似乎也进行得“顺利”,不时有奏报传来,提及漕运积弊、吏治松弛,言辞犀利,直指要害。太子每每在康熙面前谈及此事,都是一副忧国忧民、欲除积弊的凛然姿态。
这日,康熙在永和宫用晚膳,心情似乎不错,还考较了胤禛几句新学的策论。膳后,他抱着咿呀学语的胤禵,对凌玥似是无意地提起:“太子近日于政务上颇为用心,江南之事,也多赖他举荐的李绂,查出些眉目。”
凌玥正亲手剥着一颗蜜橘,闻言,动作未停,只柔声道:“太子殿下是储君,为皇上分忧是应当的。能查出积弊,肃清吏治,是朝廷之福,百姓之幸。”她将剥好的橘瓣递到康熙嘴边,语气自然地将话题引开,“只是江南路远,事涉繁杂,李大人虽是能吏,只怕也要多费些心力。皇上也当多保重龙体,莫要过于操劳。”
她话语温软,既未否定太子的功劳,也恰到好处地点出了江南事务的复杂与耗时,更隐含了对康熙身体的关切。康熙就着她的手吃了橘瓣,甘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他看着凌玥沉静的侧脸,再想到太子近日虽勤勉,却隐隐透出的急切与揽权之势,心中那杆天平,又不自觉地偏了偏。
“朕晓得。”康熙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怀里扭来扭去的儿子身上,忽然笑道,“说起来,开春了,南苑的耕种仪式也该筹备了。今年,朕想着带胤禛一同去看看。”
凌玥心中一动。南苑耕种仪式是皇室重视农桑的象征,皇帝通常会亲临,并指派皇子参与,以示重农之意。让胤禛跟随,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皇上思虑周全,让四阿哥去见识一下民间稼穑之苦,知晓粮食来之不易,于他大有益处。”凌玥压下心头的波澜,语气依旧温婉。
康熙点了点头,未再多言,又逗弄了一会儿孩子,便起身离去。
送走圣驾,凌玥独自在殿内踱步。康熙让胤禛参与南苑耕种,这是在有意栽培,也是在向朝臣传递一个明确的讯号——四阿哥,已正式进入了帝王的视野。
这对永和宫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却也意味着,他们将更加暴露在太子的目光之下。太子能容忍一个拥有“祥瑞”弟妹的妃嫔,却未必能容忍一个开始接触核心政务、并明显得皇帝看重的成年弟弟!
果然,消息传出后不久,秦顺便来报,太子詹事府的人,近日与几位掌管礼部、负责筹划南苑仪典的官员走动频繁。
“娘娘,他们会不会在仪典上做什么手脚?”秦顺忧心道。
凌玥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南苑耕种是朝廷大典,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不会蠢到在仪程本身上动手脚,风险太大,得不偿失。”她顿了顿,眸光微冷,“他更可能在事后,在‘天象’、‘征兆’上做文章。比如……耕种之时,或之后,出现什么‘异常’的天象,再引导言论,牵强附会到胤禛身上。”
毕竟,她永和宫就有“地气异常”、“草木繁盛”的前科,若此时再出现什么“异常”,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联系起来,扣上一顶“引动天象”的帽子。这比任何直接的陷害都更恶毒,也更难防范。
“那我们……”秦顺看向凌玥。
凌玥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几株在春日暖阳下舒展着嫩绿新芽的桃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既然他们想在‘天象’上做文章,那我们……便送他们一场‘好雨’。”
二月初八,南苑耕种仪式如期举行。康熙亲率王公大臣、宗室子弟莅临。胤禛穿着皇子常服,紧随康熙身侧,虽然年幼,但举止沉稳,在康熙亲手扶犁象征性地犁地之后,他也依制上前,有模有样地扶犁走了一段,动作虽显生涩,却一丝不苟,引得康熙微微颔首。
天气晴好,春风和煦,一切看似顺利。然而,就在仪式接近尾声,众人准备摆驾回宫之时,原本湛蓝的天空,竟毫无征兆地汇聚起乌云,不过片刻,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春日本就多雨,这场雨来得虽急,却也并非完全意外。但就在这雨幕之中,一些细微的、带着惊异的低语开始在某些官员中流传开来。
“这雨……来得真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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