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在充斥着高级香氛和“高科技”仪器的卫生间里,完成了一次心情复杂、动作拘谨的快速淋浴。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那些看起来就很贵的瓶瓶罐罐,也没敢尝试那个会自动吐泡的蜜桃味洗手液机,只用清水胡乱冲了冲,仿佛自己是个误入精密实验室的野蛮人。
洗完出来,看到星野雨已经揭掉了面膜,正对着客厅的落地镜(也是她网购回来的)涂抹各种护肤品,手法轻柔,步骤繁多。林小凡默默绕开,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跟这个香喷喷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夜无话——如果忽略星野雨睡前又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夜间修护”以及林小凡在柔软得过分的新枕头(星野雨买的)上辗转反侧的话。
第二天,周三上午,阳光依旧明媚。
或许是被前一天“家务协议”激发了责任心,又或许是单纯觉得好玩,星野雨吃完外卖送来的早餐(小笼包和豆浆,依旧是林小凡点的)后,自告奋勇地提出要负责今天的洗衣工作。
“昨日は扫除を手伝ってくれたから、今日は洗濯、私が一人でやる!(昨天小凡帮我打扫了,今天洗衣,我一个人来!)”她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眼睛里闪烁着“我能行”的光芒。
林小凡刚打完一盘游戏,正瘫在椅子上回血,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昨天一起洗浅色衣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笨手笨脚不分轻重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星野雨那副跃跃欲试、亟待证明自己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总不能一直不让她做吧?也许……也许她昨天学习了一下,今天有进步了呢?总要给她实践的机会嘛。
他抱着侥幸心理,点了点头,干巴巴地叮嘱了一句:“哦……行吧。那个……记得颜色深的和浅的分开洗啊,还有,看看洗衣液说明,别倒太多。”
“はいはい、わかってるよ!任せて!(好啦好啦,知道啦!交给我吧!)”星野雨答应得飞快,显然没把他的话太往心里去,兴冲冲地就跑向阳台的洗衣机。
林小凡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心里那点不安逐渐扩大。他忍不住又追加了一句:“还有!那个……要是有什么不确定的,随时问我啊!”
“大丈夫!(没问题!)”星野雨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已经开始弯腰从收纳篮里往外掏衣服了。
林小凡坐立难安,游戏也打不进去了,竖着耳朵听着阳台的动静。
先是听到洗衣机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塞衣服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常?
接着是水声,应该是她在往洗衣机里放水?不对啊,不是应该先放衣服再设定程序吗?
林小凡有点疑惑,但还是按捺住了过去查看的冲动。要信任,要信任……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然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似乎是星野雨跑进了卫生间。接着是塑料瓶罐碰撞的声音……她是在拿洗衣液?
林小凡的心又提了起来。可千万别把他那瓶蓝月亮浓缩洗衣液整瓶倒进去啊!
幸好,这种恐怖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听到液体倒入洗衣液槽的声音,量似乎……还行?听起来没有倒太多。
然后是盖上洗衣机盖子的声音,接着是按钮被按下的“嘀嘀”声,最后,熟悉的洗衣机运转轰鸣声响起。
一切听起来……似乎……还算正常?
林小凡稍稍松了口气。也许是他太小题大做了?洗个衣服而已,能出什么大乱子?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游戏上,但耳朵还是不自觉地支棱着,捕捉着阳台的任何异响。
洗衣机在阳台上轰隆隆地工作着。星野雨似乎一直待在阳台,没回来。林小凡能隐约听到她哼歌的声音,似乎心情很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洗、主洗、漂洗……洗衣机的工作程序一项项进行。
终于,听到了最后的脱水环节高速旋转的声音。这意味着,洗衣流程即将结束。
林小凡的心不知不觉又悬了起来。马上就要验收成果了。
脱水结束,洗衣机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表示工作完成。
阳台那边传来星野雨欢快的声音:“终わった!(完成啦!)”
接着是打开洗衣机盖子的声音。
然后……
世界突然安静了。
之前一直存在的、细微的哼歌声和脚步声,瞬间消失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透了林小凡的全身。他猛地从电脑椅上站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小雨?”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阳台那边死一般的寂静。
林小凡再也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阳台。
只见星野雨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在打开的洗衣机门前,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洗衣机滚筒内部,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林小凡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快步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向洗衣机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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