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根手指,粗糙的指尖在沙盘上缓缓滑过。从汴京出发,一路向西,点在了西夏的都城兴庆府上。
那是一座用木头和泥土堆砌的小城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渺小,像是一颗随时可以被捏碎的核桃。
然后,他的手指猛地调转方向,划出一道霸道无比的直线,直指北方。
“咚。”
手指重重地戳在了金国的上京会宁府上。
那座木头城池晃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狠狠抽了一下。
“秦桧。”
李云龙的声音不大,却像是闷雷在死寂的大殿里炸开。
“臣在!”
秦桧一个激灵,连忙从队列里走出来,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脊梁挺得笔直。他抬起头,看向皇帝,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也带着一丝兴奋。
“念。”
李云龙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让他念一本闲书。
“是!”
秦桧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账册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处卷起了一点,显然被翻了无数遍。
他翻开第一页,用一种带着些微颤抖,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念道:
“启奏陛下!自我大宋国有资源部成立以来,至今日止,共计一十三月。”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念:“全国盐、铁、茶、矿等资源收归国有,所得纯利,共计白银一亿两千三百四十五万两!”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桧翻过一页,声音更大了些:“皇商制度推行,内帑收入,共计白银九千八百一十二万两!”
又有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个年轻的官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秦桧的手指在账本上划过最后一行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两项合计,扣除各项军政开支,如今国库与内帑,可动用之现银……”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给所有人一个反应的时间。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数字:“共计一亿五千万两!”
轰!
这个数字一出口,大殿里的空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有人当场就站不稳了,身体晃了一下,被旁边的同僚扶住。有人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合不上。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被这个数字砸中了胸口。
一亿五千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这几乎是大宋过去数年财政收入的总和!
过去,大宋朝廷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一千多万两。遇到灾年,还得往下掉。每年光是养兵,就要花掉大半。
剩下的还要养官、修河、赈灾……到年底,国库里能剩个几十万两,就算祖宗保佑了。
可现在,陛下用了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攒出了一亿五千万两!
韩世忠实在忍不住了,嘴里憋了半天的话终于破口而出:“娘的……这么多钱?”
他这一开口,好几个武将都绷不住了。有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可那笑声里听不出半点轻松,反倒透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震撼。
岳飞站在最前头,喉咙动了动,侧过头去,声音压得很低:
“之前只知道陛下有钱,却没想到……”他没把话说完,可那个“却没想到”后面的分量,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就连那些跟随李云龙多年的武将们,也被这个恐怖的数字给砸蒙了。
他们知道陛下有钱,知道陛下这一年多以来搞的那些新政不一般,却从没想过,已经富裕到了这个地步!一亿五千万两——这几个字砸在心里,比战场上的炮声还要响。
秦桧念完最后一个数字,缓缓合上账本,退到一旁。
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泛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像是生了病,又像是喝多了酒。
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账本的边角在烛光下抖得厉害。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的文武百官,眼神里满是亢奋,又带着几分报复般的快意。
这是他的功绩!是他冒着被天下豪族戳脊梁骨的风险,顶着“与民争利”的骂名,一笔一笔抠出来的功绩!
值了!
整座大殿的空气都因为这个数字变得滚烫,可李云龙却没让它烫太久。他的目光转了个方向,落在了工部尚书身上。
那位新上任的尚书浑身一震,像是被点了名的学生,立刻出列,一步跨出,跪下,声音响亮:
“启奏陛下!大宋科学院成立以来,共计一十三月!”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来,然后一字一句地报出那些数字:
“新式燧发枪,已列装全军五十万杆!配套纸壳弹药,库存三千万发!”
“新式野战炮,已列装炮营五千门!配套开花弹、实心弹,库存八十万发!”
“火药储备,足以支撑一场灭国之战绰绰有余!”
他念完,喉咙有些发干,可脸上的自豪却藏不住。那些数字,可不是纸上写出来的,是一个个工匠没日没夜打磨出来的,是一座座军械局冒着黑烟熬出来的!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宗泽也动了。
老爷子的年纪在这儿摆着,可这会儿却显得格外精神。他跨出一大步,甲胄撞击的声音在殿内炸开,声音洪亮如钟,比年轻人还有劲儿:
“启奏陛下!军人事务部与民兵团制度推行以来,大宋军心可用,民心可用!”
他双手抱拳,眼里亮得像是点了两盏灯:“全国在籍正规军,共计七十万!其中五十万,已完成火器换装!”
“各地民兵团,总计一百二十万人!农闲训练,战时可为后备,守土绰绰有余!”
宗泽停了一下,喘了口气,可接下来那句话,却说得格外用力:“将士们……”
他顿了顿,声音又高了一分,像是要把这话送到宫外去,“嗷嗷叫着,只待陛下一声令下!”
一个又一个的数据,被冷冰冰地陈列出来。
它们不再是纸面上的文字,不再是账本里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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