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捧着温热的拿铁,小口啜饮着,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湿漉漉的街道。行色匆匆的路人,色彩鲜艳的涂鸦墙,街角卖艺的萨克斯手……她试图让眼前鲜活的街景驱散心底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辆线条流畅沉稳、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滑停在咖啡馆斜对面的街边临时停车位上。
后车窗缓缓降下。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车窗内,是时晏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侧脸。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正听着副驾驶座上的助理低声汇报着什么,眉头微蹙,带着一丝工作时的专注和冷峻。他穿着另一件深蓝色的高定西装,与咖啡馆温暖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吸引着人的目光。
他怎么会出现在布鲁克林这种充满市井气息的地方?!苏晚的心跳骤然失序,一种荒谬又恐慌的感觉攫住了她。这真的是巧合吗?一次是巧,两次是缘,这第三次……
时晏似乎并未注意到斜对面咖啡馆里靠窗而坐的苏晚。他听完助理的汇报,点了点头,薄唇微动,说了句什么。助理立刻下车,小跑着进了咖啡馆斜对面一家挂着“L. Bartholdi & Fils”低调招牌的店铺——那是一家以定制古董珠宝修复而闻名于顶级收藏圈的百年老店。
时晏依旧坐在车里,目光随意地扫过街道,然后,便毫无预兆地、精准地落在了苏晚所在的落地窗上!
隔着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两人的目光在阴天的午后,在弥漫着咖啡香气的空气里,猝不及防地、直直地撞在了一起!
苏晚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某种难以言喻的、锐利如鹰隼的光芒!那不是漠然,更像是一种锁定猎物的、势在必得的审视!
那目光太具穿透力,苏晚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洞穿灵魂。她下意识地想躲避,想低下头,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只能僵硬地、被动地承受着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时间仿佛被拉长。街道上的喧嚣,咖啡馆里的音乐和谈笑,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几秒钟后,时晏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弧度极浅,带着一丝玩味,一丝了然,还有一丝……冰冷的掌控感。仿佛在说:看,你又在这里。
随即,他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对视从未发生。他微微后仰,靠回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闭目养神,姿态闲适而疏离,仿佛刚才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街景。
苏晚却像被那眼神烫到一般,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一股寒意夹杂着被彻底看穿的恐慌,瞬间席卷了她。那不是巧合!绝对不是!他看到了她,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位置,甚至……他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做任务!
这个认知让她毛骨悚然。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落入巨大蛛网的飞蛾,而那只布下天罗地网的蜘蛛,正从容不迫地欣赏着她的挣扎。
“苏晚姐?你的蛋糕来了!快尝尝!”林骁的声音将她从冰冷的恐惧中拉回现实。精美的芝士蛋糕摆在她面前,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苏晚拿起叉子,手却在微微颤抖。她机械地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浓郁丝滑的芝士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半分甜蜜,只剩下满口的冰冷苦涩。
窗外的宾利车依旧静静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无声地昭示着它的存在,也昭示着她早已落入某个精心编织的、名为“时晏”的包围圈。而此刻的她,茫然无措,退路全无。
纽约的行程像一场漫长而压抑的默剧。苏晚强迫自己将那些无处不在的“偶遇”——博物馆里专注讲解的侧影、布鲁克林街头车窗后惊鸿一瞥的锐利目光、甚至昨天在苏富比拍卖行门口擦肩而过时那几乎察觉不到的停顿——都归结于这座庞大都市的巧合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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