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部落的阴影,像洞穴岩壁上的湿苔,缠在每个族人心里,浇灭了击退猛犸后的短暂振奋。夜里的篝火明明还在跳,却暖不透空气中的寒意,连火光都透着几分紧绷。
没人说什么,可紧张早像藤蔓般蔓延开。警戒的猎人多了一倍,目光总往獠牙部落可能来的山谷方向瞟;女人们处理食物时动作飞快,话少了,眼里藏着沉甸甸的忧虑;连孩子都收敛了嬉闹,缩在大人身边,悄悄打量着洞穴外的黑暗。
巫坐在熊皮上,指尖摩挲着光滑的龟甲,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像要从光影里看透未来。她清楚,卡加离开时那不甘的眼神,早埋下了祸根——火和食物的诱惑,獠牙部落绝不会轻易放弃。
磐变得格外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在磨石斧和长矛,黑曜石尖端被磨得泛着冷光,每一下打磨都带着股狠劲,像要把心里的焦躁全砸进去。他偶尔看林岩的眼神很复杂,承认对方的智慧能化解危机,可在他心里,守护部落最终还得靠锋利的武器和结实的拳头。
林岩也压着股沉重的压力。上次靠话术逼退卡加是侥幸,下次对方必定带着更多人来抢。部落现有的石矛和勇气远远不够,他的目光,落在了洞穴角落那几把刚具雏形的木弓上。
第二天一早,林岩召集了星、老石和几个感兴趣的年轻人,正式开始做弓箭、练射箭。
过程比想的难太多。选韧性够的木头、用火烤定型、打磨光滑,还要找结实的弓弦——最后选了鞣制后的兽筋,绞上树皮纤维增强韧性。每一步都磕磕绊绊,尤其是弓弦的强度,直接决定弓能不能用。
当林岩拿着做好的第一把弓和几支削尖的木箭(还没能力做石箭镞)展示时,质疑声立刻涌了上来。
“这玩意儿能比石矛扔得远?”一个壮实的猎人掂着自己的石矛,满脸不屑。
“看着一掰就断。”另一个猎人摇着头,语气里全是不信。
磐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眼神冷淡。在他看来,这弯曲的木棍和细木箭,根本没法和他那能一击致命的石矛比。
林岩没辩解,他知道对信奉蛮力的原始人,说再多不如用结果说话。
他在空地上选了块开阔地,三十步外的树干上用木炭画了个圈当靶心。深吸一口气,回忆着以前学的皮毛,搭箭、拉弦、瞄准。弓身在手里“嘎吱”响,拉着很吃力,弓弦也涩得很。手指一松——
“嗖!”
木箭歪歪扭扭地飞出去,“夺”地钉在树干上,离靶心差了半米多。
猎人们立刻爆发出哄笑:“我说没用吧!”“还没我扔石头准!”
林岩的脸也有些发烫,他知道,不管是自己的技术还是这把粗制的弓,都差得远。
就在这时,磐走了出来。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林岩面前,伸出了手。
林岩愣了下,把弓和箭递了过去。
磐接过弓箭,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弓身和弓弦,眼神锐利。他学着林岩的样子搭箭拉弦,臂力远超林岩,弓身“嘎吱”响得更厉害,像要断了似的。
可他稳稳地拉满了弓。没有刻意瞄准,凭着对力量和轨迹的直觉,手指一松——
“嘣!”
弦鸣响亮!
木箭像道灰影,带着破空的速度,“噗”地扎进树干,箭尾剧烈震颤。位置,刚好贴在靶心边缘!
哄笑声瞬间停了,猎人们瞪大眼睛,看着那支深深嵌进树干的箭,又看了看磐,满脸不敢信——这力道和速度,比他们扔石矛还强,还更准!
磐放下弓,看着自己的手,眼里第一次露出凝重。他感受到了,这武器的力量和石矛不一样,它更集中,能在远处悄悄发起致命一击。
林岩适时走上前,指着树干对众人说:“看到了吗?它能在野兽、敌人碰到你之前,就击中对方。”他又指了指洞穴入口的地形,“我们可以躲在高处、石头后面,用它攻击。”
说着,他躲到一块巨石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和手臂,再次射箭。虽然还是没中靶心,可这动作里的战术意义,让猎人们和磐都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几天,部落的氛围悄悄变了。在磐的默许甚至偶尔参与下,年轻猎人们跟着林岩、老石学做弓箭、练射箭。空地上,弓弦振动声和箭矢入靶的“夺夺”声不时响起。
虽然准头差,弓箭做得也慢,但新的希望已经生根。猎人们开始讨论怎么用弓箭配合陷阱狩猎,怎么在远处攻击猎物。
可就在部落紧锣密鼓备战时,一个警戒的猎人连滚带爬地冲下来,脸色惨白,声音都变了调:“火!好多火把!从山谷那边来的!”
“是獠牙部落!来了好多人!”
练箭的人瞬间僵住,弓弦声戛然而止。
林岩猛地抬头,望向洞口的黑夜。远处山谷方向,数十个火把连成一片,像嗜血的眼睛,正快速朝部落移动!
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人更多!
磐一把抓起长矛和石斧,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猎人们纷纷拿起身边的弓箭和武器,哪怕还没练熟,也握紧了手里的家伙。
林岩攥紧木弓,感受着弓弦勒在掌心的刺痛。他知道,检验成果的时刻提前到了。这些还没成熟的弓箭,能不能守住部落这簇刚燃起的文明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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