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李渊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哐当一响,“朕让你去兵部观政,是让你学着办事,不是让你结党营私、仗势欺人!”
“御史台递上来的折子,参你纵容府中亲卫强占民田、殴打百姓,可有冤枉你?”
李元吉脸色发白,咬牙道:“那是下面的人胡作非为,儿臣已经惩处了……”
“惩处?”李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你若真管得住手下,他们敢如此嚣张?”
“上行下效,根源就在你身上!”
李元吉垂下头,双手在袖中攥紧。
李渊喘了口气,背着手踱回案后,沉默片刻,才沉声道:“从今日起,你身上所有朝中任职,一概解除。”
李元吉倏地抬头:“父皇!”
“听朕说完!”李渊眼神锐利,“朕给你个新差事,司东寺署丞,正八品。”
“明日起,你去司农寺下属的海事署,听张勤安排办事。”
殿内霎时一静。
李元吉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张勤,又看向李渊,嘴唇哆嗦了两下:“父、父皇,您让儿臣...听他的安排?”
张勤也是心头剧震,连忙起身行礼:“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齐王殿下乃天潢贵胄,下官岂敢...”
“朕意已决。”李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张勤,你秉公办事即可,不必顾忌他的身份。”
“元吉,你给朕听好了:去了司东寺,你给我老老实实从头学起,若再有骄纵忤逆、敷衍塞责之举,朕定当重罚!”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钦此。”
最后两个字落下,殿内鸦雀无声。
李元吉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向李建成,李建成默然不语。
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垂眸看着地面,神色难辨。
最后他目光落到张勤身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让他一个亲王,去给个小小司农当手下?还是曾当面拒绝过他的张勤?这比打他几十大板还难堪。
可“钦此”二字,即是皇命。
李元吉终是重重吸了口气,伏地叩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儿臣...领旨。”
李渊疲惫地挥挥手:“都退下吧。张勤,你留一下。”
李世民与李建成起身行礼,李元吉也爬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地朝外走。
经过张勤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侧头瞥了一眼。
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怒,有恨,有羞耻,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屈辱。
张勤低着头,只看见他攥得发白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袍角。
直到三位皇子都退出殿外,李渊才长叹一声,对张勤道:“起来吧。”
张勤起身,仍不敢抬头。
“朕这个儿子,被惯坏了。”李渊声音低了些,“让他去你手下磨一磨性子,未必是坏事。”
“你只管按章程办事,该派活派活,该训诫训诫。若有棘手之处,可直接禀报太子或秦王。”
张勤心里苦笑。这话说来轻松,可真要对齐王“该训诫训诫”,谈何容易?
可他只能躬身应道:“下官遵旨。”
“去吧。”李渊揉了揉额角,“明日他便去司东署报到。”
张勤退出偏殿,廊下秋风萧瑟,吹得他官袍贴紧身子。
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李元吉正站在廊柱旁,背对着他,肩膀绷得笔直。
似是听见脚步声,李元吉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张勤停下脚步,依礼拱手:“殿下。”
李元吉盯着他,半晌,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暖意。
“张侯爷,”他刻意咬重了“侯爷”二字,“明日开始,便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说罢,不等张勤回应,转身大步离去,袍袖在风里甩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张勤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在宫道拐角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差事,怕是真的难办了。
......
齐王府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吓人。
仆役们远远觑着正屋方向,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王妃杨氏正坐在内室灯下缝补一件小衣,听见外间传来沉重又杂乱的脚步声,心下一紧,放下针线起身。
李元吉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铁青着脸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气。
他看也不看杨氏,径直走到案前,抓起茶壶对着壶嘴灌了几大口冷茶,又将茶壶重重顿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杨氏挥手让跟着进来的侍女退下,自己走上前,轻声问道:“殿下从宫里回来?脸色这般不好,可是陛下...”
“罢免了!”李元吉猛地转身,胸膛起伏,声音从喉咙里挤出,“父皇把我身上所有的官职都撤了!”
杨氏一惊,手中帕子不觉捏紧。
李元吉喘着粗气,继续道:“不光罢官,还,还让我明天去司东寺,给那张勤当手下!当个什么狗屁署丞!”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乱颤,“让我听他安排!听那个前年敢驳我面子的小小司农安排!”
杨氏先是惊愕,随即听到“张勤”、“司东寺”,眉头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
她上前两步,声音依旧柔和,却清晰问道:“殿下说的张勤,可是那位新晋的东洋侯,专管对倭国事务的?”
“除了他还有谁!”李元吉烦躁地挥手。
杨氏沉吟片刻,轻声道:“妾身近日听得些风声。外间都在传,这位东洋侯如今圣眷正隆,他掌管的司东寺,虽是新设,却权限不小,专理对倭要务,连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都极为看重。”
“陛下将殿下安排过去……”她抬眼看了看李元吉阴沉的脸色,“未必全是惩戒。或许,也是一份看重?”
“如今御史台弹劾殿下的奏章不少,去司东寺任职,暂离中枢,倒像是...避一避风头。”
李元吉闻言,怒火稍歇,拧着眉看向杨氏。
这个平素不怎么起眼、他也甚少留意的正妃,此刻说的话,竟有几分道理。
杨氏见他听进去了,胆子稍大,继续低声道:“况且,妾身冷眼瞧着,大哥与二哥近来,似乎并不像殿下先前预想的那般势同水火。”
“东宫与秦王府往来议事,比从前更勤了些。无论殿下是否还有意那个位置,如今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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