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几乎是实质的,粘稠地贴在皮肤上,混着铁锈、尘土和某种无法形容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林天明用一块浸湿了不知名消毒液的破布紧紧捂着口鼻,但这只能带来一点可怜的心理安慰。他半蹲在一辆侧翻的、锈迹斑斑的公交车残骸后面,心脏在肋骨后面发疯般撞击。
这里是“尸影迷城”——至少外面那些幸存者营地的人是这么叫的。一座被遗弃、被某种“东西”占据的死亡之城。街道上游荡着……腐尸。林天明不愿意用“丧尸”那个词,那太像廉价恐怖片里的玩意儿,但眼前这些缓慢拖行的存在,似乎也没有更贴切的称呼。
它们大多衣衫褴褛,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黑灰败,上面布满暗沉的尸斑和溃烂的伤口。有些缺胳膊少腿,拖着残肢在地上划出黏腻的痕迹;有些腹腔洞开,暗色的、早已干涸的内脏拖曳在外。它们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像是破风箱在苟延残喘。
浓雾是这座城市永恒的主题。铅灰色的、湿冷的雾气,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视线所及,到处都是废墟、烧毁的汽车骨架、破碎的橱窗和散落一地的杂物。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残肢——一条断腿被随意丢弃在路边的消防栓旁,半只手掌扒在生锈的邮箱上,指骨弯曲。暗红色的、近乎黑色的血污泼洒在墙壁、路面,绘出一幅幅抽象而残酷的壁画。
声音被雾气吸收,世界变得沉闷。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玻璃碎裂声,或者不知名物体倒塌的闷响,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拖拽声。嘶啦——嘶啦——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被持续地、缓慢地摩擦着地面,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在浓雾中回荡,无法判断远近,更无法判断来源。
林天明屏住呼吸,看着三五只腐尸从他藏身的公交车前方蹒跚而过。它们的动作僵硬而迟缓,但数量太多了。他必须去城中心的通讯塔,据说那里有尚未完全中断的紧急信号,或许能联系到外界的救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等待这一小群腐尸慢吞吞地消失在雾霭深处,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身,贴着墙根快速移动。脚下的碎石和玻璃渣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次都让他心惊肉跳。街道两旁的建筑像一张张咧开的、黑洞洞的巨口,仿佛随时会吐出更多的怪物。
他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巷道,这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气味更加浓烈。突然,一阵强烈的拖拽声从前方拐角传来,伴随着更加清晰的、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嗒……嗒……嗒……
林天明猛地停住脚步,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慢慢探出半只眼睛。
雾气中,一个格外高大的腐尸身影显现出来。它背对着他,正拖着一具……不,是半具人类的尸体,那尸体腰部以下不知所踪,在地面留下一条宽宽的、暗红色的血痕。那腐尸的动作比其他同类似乎更……有目的性?它不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反而像是在执行某种……任务?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闪过,那高大的腐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拖动尸体的动作顿住了。
林天明的心脏骤然缩紧。
它要回头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转过来的脸上会是何等狰狞可怖的景象。他握紧了手中那根磨尖了的钢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然而,那腐尸并没有完全转过身。它只是侧过了小半边脸。
就在那一瞬间,巷道里忽然吹过一阵稍强的风,将浓雾短暂地吹散了一缕。黯淡的光线(这座城市似乎永远处于黄昏)恰好照亮了那腐尸的侧脸轮廓。
林天明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沟壑纵横的皱纹,高挺的鼻梁,甚至下颌上那颗标志性的、小时候他经常摸着的黑痣……
爷爷?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爷爷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安详离世,是他亲自捧着骨灰盒下葬的!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具拖着残尸、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怪物?
那“爷爷”腐尸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只是用那双浑浊不堪、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扫过他这个方向,停顿了不到一秒,便又继续拖着那半具尸体,缓慢而坚定地消失在更深的浓雾里,只留下那令人牙酸的拖拽声渐行渐远。
林天明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恐惧、荒谬、难以置信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喷发。是幻觉?是因为高度紧张和这该死的雾气产生的错觉?还是……这鬼地方连死者的安宁都要剥夺,连记忆都要扭曲?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可怕的影像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一定是看错了。必须是这样。
他不敢再停留,强迫自己迈开几乎麻木的双腿,朝着原本计划的方向继续前进。接下来的路程,他变得更加谨慎,几乎是草木皆兵。每一次腐尸的身影在雾中显现,他都忍不住要去辨认,去恐惧那张脸会不会是另一个他认识的、早已逝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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