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凛冽，吹动顾阳的衣袂，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沉凝。
“墙隙间的积尘，滋味如何？”
那清冷平缓的语调，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比任何厉声斥责都更具穿透力，在他心湖中激起重重波澜。
她果然知晓。他的一切隐秘行动，在她眼中或许清晰如掌上观纹。
最初的震动过后，顾阳迅速冷静下来。恐惧与慌乱无济于事，必须理清现状。他并未立刻返回杂役房，而是绕至后山僻静处，寻了块青石盘膝坐下，将《冰心凝脉诀》运转了三个周天，直到心绪彻底平复，才起身走向那片喧嚣。
杂役房区域依旧嘈杂。胖管事的呼喝声，工具碰撞声，以及某些杂役略显谄媚的应和声混杂在一起。
“你，还有你，去把西边库房新到的灵矿胚料搬出来晾晒！动作快点！”胖管事指着包括顾阳在内的几名杂役吩咐道。
顾阳沉默点头，正要随众人前去。
“等等。”一个略显倨傲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走了过来，他腰间佩着一柄装饰精美的长剑，下巴微抬，目光扫过一众杂役，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此人名为王啸，因其一位堂兄是内门执事，在外门弟子中也算有些名气，平日里对杂役更是颐指气使。
“王师兄。”胖管事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语气恭敬。
王啸没理会胖管事，目光落在顾阳身上，又扫了眼他身旁另一名身材瘦小的杂役，随意一指：“你，还有你，先去把我修炼室外的‘沉水楠’柴薪劈了，要劈得均匀，寸许见方，我有大用。”
那沉水楠木质极其坚硬，堪比铁石，劈砍起来极耗力气，而且数量不少，分明是刻意刁难。那瘦小杂役脸色一白，却不敢反驳。
顾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他如今时间宝贵，每一刻都需用于提升实力或赚取积分，不愿在此等琐事上浪费气力，更不愿节外生枝。
他上前一步，语气不卑不亢：“王师兄，管事方才吩咐了搬运灵矿胚料，那是今日的定额任务，延误不得。不若等我等完成定额，再去为师兄处理柴薪？”
王啸闻言，眼睛眯起，冷笑道：“怎么？我指使不动你一个杂役？搬灵矿是事，劈柴就不是事了？还是你觉得，我王某人的事，不如管事的事重要？”他这话语带着挑拨，目光还斜睨了胖管事一眼。
胖管事脸上肥肉一颤，连忙对顾阳呵斥道：“顾阳！怎可对王师兄无礼！师兄让你去便去！灵矿让其他人搬便是！”
顾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冷意。他如今实力低微，根基未稳，与王啸这等有关系背景的外门弟子冲突，有弊无利。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不再多言，只是对胖管事和王啸分别拱了拱手，便转身走向堆放沉水楠的方向。那瘦小杂役见状，也连忙跟上。
身后传来王啸带着讥讽的低语：“算你识相…区区杂役，也敢讨价还价…”
顾阳恍若未闻，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实力，一切都是实力。若无实力，便只能隐忍。
花费了近一个时辰，耗去了不少气力，才将那堆坚硬的沉水楠按要求劈完。顾阳没有浪费这段时间，他一边机械地挥动柴刀，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灵脉微铸术》的诸多关窍，以及对《敛息术》的更深层理解。
完成这额外的劳役后，他才得以脱身，径直钻入后山密林，回到那处隐秘山洞。
洞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顾阳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盘膝坐下，再次内视己身。
《冰心凝脉诀》的气流流转间，他能清晰地“看”到经脉深处附着的一些极其隐晦，色彩浑浊的斑点，如同附骨之疽，正缓慢侵蚀着经脉壁障。若非月璇尊者点醒，他尚不自知。
再将感知沉入地底，那截乳白色的灵蕴根须，表面光华确实比之前黯淡了一丝，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警告！‘初生灵蕴’受到微量污染，纯净度下降，成长潜力受损！】
系统的警告冰冷而直接。
顾阳心头一沉。果然！饮鸩止渴，终害己身。那些废弃物料中斑驳的杂质，不仅侵蚀了他的经脉，更污染了这脆弱的灵蕴根源。
净化，刻不容缓。
《冰心凝脉诀》虽能梳理，但对这些沉淀的顽固杂质，效果缓慢。
他的思绪立刻转向了玉漱泉。那至纯至净的磅礴灵气，无疑是净化杂质的最佳选择。然而，如何利用？强行窃取已证明是死路。
月璇尊者点出“墙灰”，点出“芜杂之气反伤根本”，是警告，但其中是否也隐含着一丝默许，或者说，是指引他走向更“正确”的利用方式？
一个构想逐渐清晰：下一次维护，他或许可以尝试，引导玉漱泉那至纯的灵气，温和地冲刷自身和灵蕴，以达到净化的目的。
但这需要他对灵气的掌控力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需要更精妙的法门，需要……更多的纯净的积分，来解锁系统更高的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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