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大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用手一摸就蹭下棕红色的锈粉,沾在指尖发涩;
门楣上 “江州老水闸” 五个楷书字,左边 “江” 字的竖钩断了半截
—— 那是去年台风刮落的砖砸的,张警官当时还在检查报告里写了 “需尽快修补门楣字迹,保留历史痕迹”,没成想今日再来,这断钩倒成了认路的标记。
“锁死了!”
张警官跳下车,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 “咔嚓” 声。他使出浑身力气推了推大门,门板纹丝不动,用拳头敲了敲,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像敲在老树干上,
“这门至少有三公分厚,是当年的老松木做的,泡过桐油,硬得跟铁似的,撞不开!”
“值班室在侧面!”
李伯扶着车门慢慢下车,膝盖因为久坐发僵,走了两步才缓过来。
他指着水闸楼西侧的小木屋,声音里多了点回忆的暖意,
“那木屋是当年修水闸时搭的,屋顶盖的是青瓦,我跟你父亲年轻时,常趁下雨天从那儿翻进去躲雨
—— 窗户下面有块松动的木板,踩上去不会响,是我们俩偷偷磨松的,就为了躲雨时不被工头发现。”
四人绕到值班室门口,果然看见一扇木窗虚掩着,窗沿上积着层薄灰,手指一碰就沾得满指白;
下面那块木板果然微微凸起,边缘被磨得光滑,看不出一点松动的痕迹。张警官踩着陆衍之的肩膀爬进去,刚落地就 “哎哟” 一声,脚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这地上怎么有个木箱子?差点把我脚踝崴了 —— 哎!这里面是卤料包!”
他蹲下来掀开箱子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粗布袋子。
粗布是老粗布做的,边角磨得起了毛,“沈家卤坊” 四个字用靛蓝染料印的,日晒雨淋褪成了浅灰,却还能看清笔画的弧度。
袋口用麻绳系得紧实,解开时飘出股干香 —— 八角的辛、桂皮的暖、陈皮的微苦,混在一起,跟他母亲卤锅里飘出的味儿一模一样。
张警官拿起一袋闻了闻,眼睛亮得像见了宝:
“跟我妈用的卤料方子一模一样!我妈说,她的方子是三十年前跟一个姓沈的老师傅学的,当时老师傅还说‘卤料要守心,跟守水闸一样’,难道那老师傅就是清沅的父亲?”
沈清沅跟着爬进值班室,打开手电筒。
光柱扫过木屋,墙角立着个老式五斗木柜,柜身是深棕色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木纹;
柜门上的铜锁泛着绿锈,锁型是父亲常用的 “一字锁”—— 她小时候总看父亲用这支钢笔开书房的锁,钢笔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哒” 一声就开了,像有默契似的。
她走过去,指尖擦过铜锁的锈迹,把钢笔插进锁孔。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木屋里格外清晰,她轻轻一转,“咔哒”—— 锁开了,跟小时候一样。
拉开柜门内侧的夹层,里面果然放着本泛黄的线装手册。
封面上的字迹虽淡,却能看清
“江州老水闸操作指南,民国三十一年沈敬之记”
—— 是父亲的名字,笔锋利落,带着股年轻人的韧劲。
手册的封皮是深蓝色硬纸,边缘磨破了,用透明胶带粘了好几层,胶带已经发黄,却还牢牢粘在纸上,像怕手册散了似的。
“找到了!”
沈清沅小心翼翼地翻开手册,纸页黄得发脆,指尖一碰就有细碎的纸屑往下掉,像秋天落在掌心的梧桐叶渣。
她只能用指尖轻轻捏着纸边,慢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每一页都有父亲的字迹:有的是工整的楷书,笔锋锐利,是年轻时写的;有的是后来补的歪歪扭扭的字
—— 她认得,那是父亲六年前中风后用左手写的,笔锋比以前钝了很多,却每个笔画都用力,墨痕深得要透纸背,像是怕后来人看不清。
手册里不仅有文字说明,还画着不少小图:有齿轮的剖面图,用红笔圈出容易卡顿的齿牙,旁边注着
“此处需每季度上黄油,用陈年菜籽油熬的最好,不易冻住,冬天江水冷,黄油冻了齿轮就转不动了”;
有扩散器的结构图,标注着
“扩散器应急开关在闸室左侧,距地面一米五,开关藏在石板下,按的时候要轻,别慌”。
字里行间的叮嘱,像父亲在耳边说话,温温和和的,却透着股放心不下的劲儿。
翻到最后一页,夹层里夹着张黑白老照片。
照片已经发皱,边缘卷了角,上面是年轻的父亲:穿着蓝色工装,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拿着扳手,站在巨大的木质齿轮旁;
旁边的李伯穿着白衬衫,领口系得整齐,手里捧着个印着 “江州水利” 的搪瓷缸,缸沿有个小缺口 —— 李伯现在还在用这个缸子。
两人都笑得露出牙齿,阳光落在他们脸上,齿轮上还沾着新鲜的机油,亮得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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